雖然這些車都是自己人，跟他出來也是為了保護他，但一想到「臥底」兩個字，他還是猶豫了。

他把車開到一處日式飯店，叫了一壺清酒和幾個小菜，慢慢的一個人品酒吃飯。

手機響，是條微信。

「小鮮肉，想我了沒有？我想你了！聽說那位走了，想著你們的關係，我就不說節哀了。」

「我和龍哥相處挺好的，他講了很多以前你打黑拳的事情，我聽得很來勁，下次一定再要親眼看你打一場。打誰？當然還是打龍哥羅！」

「對了，龍哥和我這兩天在搗鼓些東西，有成果了再告訴你，不是驚嚇，一定是驚喜。」

「對，我孤枕難眠啊孤枕難眠，好想抱抱你，親親你……哎啊，上輩子我一定是色女來著！」

一條條消息跳出來，像是三伏天裡，中暑的人渴望的冰飲。厲寧回了一個字「乖」，輕輕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他又恢復了沉靜，冷厲的表情。

……

「他回了我一乖？」

安之有些猜不透這個字背後的意思，索性不猜了，用胳膊蹭了蹭一旁十指飛動的男人。

「龍哥，搞定了沒有啊？」

「離我遠點，男女授受不親！」

張大龍忙裡偷空的抬頭看了她一眼，眼裡都是嫌棄，「無知的女人，你以為植入跟蹤就像咬塊巧克力一樣簡單呢？」

安之笑了起來，拿起相機對著他就是啪啪啪的一陣猛拍。

張大龍忙擺出一個無敵的姿勢：「怎麼樣，帥不帥？」

「帥！」

「比你男人帥？」

「比我男人帥。」

張大龍得意的招招手，「快來看，已經OK了，你的手機裡植入一個，他的手機裡植入一個，你在哪裡，他知道；他在哪裡，你知道。快，點開手機看看。」

安之拿起手機，「他在移動，不快，很慢。」

「那就是在走路。」張大龍伸了個懶腰；「行了，我去睡覺了。」

「謝了，龍哥！」

安之笑眯眯的站起來，快走到房間的時候，她扭過頭，眉眼彎彎：「後來我想了想，你還是比不上我男人帥。」

「過河折轎的東西。」

安之聽不見，她關上門，用微信視頻撥通了沈鑫的電話，撥通的瞬間打開了實時共享。

「沈鑫，這是我的即時地址。」

「OK，收到。」沈鑫撓了撓頭：「怎麼樣，還安全嗎？」

安之做了一個OK的手勢，「安全！」

「還需要我再做什麼！」沈鑫問。

「暫時不需要。」

安之掛上了電話，看著外頭黑漆漆的夜色，眼裡有一抹堅定。

……

「她發你實時地址共享做什麼？」

赫瑞文扭過頭，看了眼沈鑫的手機，繼續低下頭吃飯。

沈鑫沒回答，起身去熱湯，溫暖濃鬱的肉湯氣味飄出來，「她說不想成為他的累贅，以防萬一。一會我就把她的定位發到我們內部的平台，這樣方便跟蹤。」

「沈警察，你這是公器私用！」

沈鑫把湯碗放在他面前，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別說出去啊，不然我要丟飯碗的。」

赫瑞文笑笑，目光落在那碗湯上，浮油被撇得一星不見。

今天他去市局辦點事，正好遇上沈鑫，沒說幾句，胃病就犯了，於是找了個借口把人帶回家，買菜，做飯，煨湯……被人照顧著，他幸福的冒泡。

沈鑫見他咬著一小塊骨頭，又道：「赫瑞文，我不知道安之要做什麼，心裡總有些七上八下，這女人做事一向很獨，怎麼問都不說，這也是沒辦法。」

赫瑞文咽下嘴裡的東西，喝了口湯道：「不用擔心，她現在有厲寧。」

「正是有他，我才更不放心。」

赫瑞文放下筷子，想了想：「不知道厲寧現在這個情況，通知陸續他們沒有？」

……

陸續這會剛剛掛上陸紹的電話，臉色很不好看。

宋年夕剛剛沖完澡，從衛生間裡走出來，見男人站在陽台，背影有幾分孤寂，忍不住悄悄走上前，從後面擁住了他。

「怎麼了？在為二哥的事情擔心？」

陸續所有堅硬的稜角，一瞬間都軟了下來，他轉過身，拿過她手裡的毛巾，替她擦著頭髮。

「厲擎死了，厲寧回了馬來，安之也跟著去了。」

「她去幹什麼？」

宋年夕的一顆心瞬間就被吊了起來。這女人剛剛戒毒成功，身體還弱著呢，跑那麼危險的地方去，不是自己作死嗎？

陸續揉了下她的頭，「別緊張，厲寧會保護好她的。」

「他能保護好自己就不錯了。」

陸續：「……」

陸續想了想，道：「你說得對，我還是不放心，得過去一趟。二哥的事情差不多了，我給你定後天的機票回國，到時候我直飛馬來。」

宋年夕眼神暗了暗，「確定要去嗎？」

「嗯，擔心我？」

宋年夕誠實的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也擔心他們，總覺得要出什麼事。」

「我也有這種預感，大哥說，厲擎的死不是意外。」陸續的面上覆著一層深深的寒霜。

宋年夕愣住了，頓時有些頭重腳輕，還沒想明白這意外背後的深意，突然被男人彎腰一撈，整個人扛了起來：「喂？」

陸續就像扛個口袋似的，從客廳穿過走廊，一路把她扛回主臥，然後砰的一聲，丟在大床上，隨即整個人覆了上去。

「阿續，正談事呢，你……」

「別浪費時間……」

陸續的吻已經落了下去……

一個半小時後，宋年夕去了衛生間淋浴，陸續靠在床頭，用手機連續撥出幾個電話，其中一個是打給斐不完的。

……

斐不完這會剛剛給肚子裡的女兒講完故事。

女兒聽沒聽進去，他不知道，但他的女人卻是被他催眠了。

還有十幾天就要生了，這女人越來越嗜睡，常常是頭一沾枕頭，就睡過去。

手機屏亮了。

斐不完看了看來電顯示，在女人臉上飛快的印下一吻後，輕輕帶上房門，去陽台接電話。

「阿續，什麼事？」

「那個……寧子回了馬來，厲擎死了，跟你說一聲。」

「靠，早不死，晚不死，這個時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