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鑫被他近距離毫不掩飾的目光看得有點不自然，略微向後仰頭拉遠了一點距離，「你看什麼？」

赫瑞文沒說話，目光似乎要透過那瞳孔看進沈鑫的腦髓裡。

「你到底怎麼了？」沈鑫心虛的避開他的眼睛。

「沈鑫！」赫瑞文沖他笑了下：「你是不是覺得咱們這樣，挺見不得人的？」

沈鑫：「……」

這一瞬間，沈鑫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這個人鑽進了他的心裡，看到了他心裡最深最深的齷齪。

沒錯。

他就是覺得挺見不得人的。

宋年夕還好，她是他的朋友，接受過高等的教育，從來不會用世俗的眼光去看感情，無論他做什麼，她都只會站在背後無條件地支持他。

但趙明初他們不是。

他們於他來說，只是同事，是戰友，是普通朋友，但卻是和他產生社會關係的人。

而他存在在這個社會關係中，就不得不去在乎他們的感受，眼光還有議論。

沈鑫的沉默，讓赫瑞文的心微微有些發涼，卻沒有生氣。

一來他捨不得和他生氣；二來，沈鑫剛剛接受了自己，已經算是進了一大步。

很多事情急不得，急了，反而會把人嚇跑。

赫瑞文垂下眼睛，低聲道：「沒事，你要覺得見不得人，咱們在外面注意點，今天是我失態了。」

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的聲音驟然壓了下去，幾乎是聽不見了。

沈鑫卻始終聽得清清楚楚，甚至這聲音像重鼓一樣，敲在他的心上，他眉心倏的一攏，心，疼了起來。

這段感情當中，看著赫瑞文咄咄逼人，只有他心裡清楚，真正付出的，遷就的，忍耐的是也是赫瑞文。

沈鑫用沒受傷的手，把人摟住，低聲道：「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處理好的，成不！」

赫瑞文把人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露出一個得寸進尺的笑容，「那你親我一下。」

「就我這油嘴？」沈鑫氣笑。

「油嘴怎麼了，不能親嗎？」赫瑞文心道：你這不解風情的蠢貨，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能親，能親！」

沈鑫吻了過去，這有潔癖的人都不在意，他一個糙老爺們怕什麼。

最後，還是赫瑞文沒忍住，自己把人推開了，嫌棄道：「一股子韭菜的味道，難聞死了。」

「韭菜是壯陽的，也不看看我為了誰吃？」沈鑫用嘴故意在他面前哈氣，噁心他。

「滾，滾，滾－－」

赫瑞文拚命往後躲，「別過來……我不想聞！」

「你說不想聞，就不想聞了嗎？」

沈鑫殘廢一隻胳膊，對付赫瑞文還是綽綽有餘，很快又把人吻住了。

赫瑞文接一個充斥著韭菜味道的吻，心裡十分不舒爽的想道：我堂堂赫少爺，怎麼就墮落成這樣！

……

結了帳，沈鑫回家把臟衣服換下來，赫瑞文跟在他屁股後面收拾，把臟衣服一件一件扔進洗衣機。

扔完，一回頭，發現沈鑫竟然就直挺挺的躺沙發上睡著了，手上還抓著手機。

他這才想起來，昨天一晚上這人幾乎沒睡。

他輕輕走過去，把毯子搭在他身上。

沈鑫微微一動，把毯子抱在懷裡，沖赫瑞文迷迷糊糊道：「寶貝，六點叫我。」

「嗯！」

赫瑞文低頭親了親他，拿起自己的手機走到二樓書房，給宋年夕打視頻電話。

「年夕？」

宋年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裡全是八卦，「赫醫生，你是不是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啊！」

「說毛說！」

赫瑞文沒好氣道：「那個，嘴嚴一點，否則，朋友沒的做。」

「至於嗎！」宋年夕撇撇小嘴，「這又不是什麼大事，瞧你緊張的。」

「我有什麼可緊張的，連我爸媽都知道了，我是怕他難堪。」

宋年夕從這話裡聽出幾分深意來，笑道：「赫瑞文，你真是活脫脫一副小受樣兒。」

「要你管！」

「快說說，什麼時候惦記起他的？」宋年夕八卦之心不死。

赫瑞文撓了撓頭，「地震那年，你應該知道的？」

「是他？」宋年夕驚聲尖叫起來，一臉的不可思議，「天啊，不會吧，這也太巧了吧。」

赫瑞文伸出一個根手指，隔著屏幕沖宋年夕點了幾下，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不許說啊！」

宋年夕斂了笑，目光深邃地看著赫瑞文，「我真沒有想到……赫瑞文，真心真意恭喜你。」

……

七點鐘，沈鑫準時出現在刑警大隊。

「來了，到我辦公室裡來一趟。」

「是，趙隊。」

沈鑫迅速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回去吧，趙隊找我有事，要忙了，開車慢點。」

車裡，赫瑞文收到消息，發動車子駛離市局。

車滑出五十幾米，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停下來回了一條消息：「從明天開始，我就不天天到市局報道了，你打算怎麼補償我？」

沈鑫秒回：「你要怎樣都可以！」

赫瑞文壞笑了一下：「我在上。」

沈鑫：「這個沒可能！」

赫瑞文：「王八蛋！」

沈鑫：「我會把技術練好的，保證爽死你！」

赫瑞文把手機扔副駕駛位上，他不想理這個王八蛋！

「把門關上，反鎖！」趙明初鬍子邋遢，眼睛裡全是紅血絲。

沈鑫忙收起手機，斂了神色道：「趙隊，什麼事？」

趙明初用手指敲打了幾下桌面，從煙盒抽出香煙，扔給他一支，「我有個不太好的預感，今天晚上從那個阿K嘴裡審不出什麼來。」

沈鑫點了煙，吐出煙圈，「我也這麼認為，他上面有人，他要看看那人會不會撈他出去。」

「到了這地方，出去是不可能的。」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不讓他開口。」沈鑫接話。

趙明初盯著他，一字一句，「死人是不能開口的。」

沈鑫看著他如狼一樣的目光，輕聲道：「趙隊，為什麼相信我？」

趙明初露出一個釋然的表情。

第一次計劃的泄露，他懷疑的是整個公安局內部，但第二次計劃的泄露，他把懷疑的目光放在了一隊。

「這個太簡單，你親手抓住了阿K。」

「這也算理由？」沈鑫笑笑：「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今天阿K的意外落網，應該是打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他們百分百會採取行動，咱們倆來個守株待兔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