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的反應，在赫瑞文的預料之中。

「他只是個擋箭牌，後面還有大人物。沈鑫這病要想徹底治好，石驚玉的案子是個關鍵，必須把真正的幕後黑手繩之以法，才能讓他心中的結鬱有一個發泄的地方。」

赫瑞文頓了頓道：「陸續，這事如今可不光牽扯沈鑫，還牽扯到你和你二哥，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如果我們加起來……天大的人物也無所畏懼！」

陸續思忖半晌，「這事我沒有意見，二哥那邊應該也沒有問題。我覺得現在咱們得好好查一查阮奕清這個人，我想，他應該還有幾張隱得更深的面孔。」

「那行，咱們分頭行動。沈鑫我先帶回家。」

宋年夕忙道：「你一個人行嗎？」

「必須行！」

赫瑞文走進治療室，把沈鑫從床上扶下來，順手勾住了他的肩膀，說了句「咱們先回家」，然後不容拒絕的帶著他離開。

陸續看著他倆的背影，總覺得赫瑞文摟人的姿勢不太尋常。

他和厲寧，不完他們之間勾肩搭背的也有，但不會像此刻赫瑞文對沈鑫那樣，隱隱使力把人往自己懷裏帶。

從背後望去，赫瑞文不像是摟著一個好朋友好哥們，倒有點掩飾不住保護欲和佔有慾的意思。

「……見鬼，我怎麼會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什麼想法？」宋年夕問。

「沒什麼！」

陸續打了個哆嗦，用力把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子裏甩出去，「老婆，我得去二哥那邊一趟，今天可能要晚點回來。」

……

赫瑞文成功的把沈鑫帶上車，車子開到建國大廈的時候，沈鑫頭一歪，就睡著了。

到了小區，赫瑞文熄了火，卻沒有立刻叫醒他。

車頂燈發出微弱的光，映在他疲倦又安穩的眼皮上，面部輪廓有種大理石雕塑般的氣勢，唇角的揚起，卻又有像孩子般的乾淨。

赫瑞文呼吸有些急促，強迫自己不帶感情的思考他的病情。

「……」沈鑫動了動，迷迷糊糊道：「……赫瑞文？」

呢喃聲沙啞慵懶，赫瑞文喉嚨霎時有點發緊，輕柔道：「沈鑫，我們到家了。」

沈鑫這才醒來，怔愣了好一會，才從嗓子眼裏發出一聲「嗯」。

赫瑞文下車走到副駕駛位，還沒等大腦不太明白的沈鑫雙腳落地，就伸手牽住了他的手。

「你現在是病人！」

說完，他若無其事般關門落鎖，故意不去看沈鑫的臉色，把人拉進了電梯。

兩個高大帥氣的男人拉手，吸睛指數無異於百分百，電梯裡有幾個女人頻頻向他們看過來。

赫瑞文大大方方的回看過去，把那幾個女人嚇得趕緊低頭。

進了屋，他把沈鑫按坐在沙發上，去衛生間放水。

放水的間隙，他打開冰箱看了看，冰箱裏雖然塞了滿滿的蔬菜瓜果，但他真的……一樣都不會做。

赫瑞文打消了做「黑暗料理」的念頭，用手機點了外賣。

「我來做吧！」沈鑫的頭，從他身後冒出來。

赫瑞文笑笑：「不用，你現在是傷病人，黨和人民重點保護的對象，去泡澡。」

「我沖沖就行了。」

「你這人……怎麼一點都不講究呢，額頭那麼大一個口子，還想不想好了，讓我以後天天看著，糟心不糟心？」

沈鑫：「……」

「還有，泡澡對鬆弛人的神精，有奇效。」赫瑞文得意的挑挑眉，「我在裏面放了半瓶精油，舒服死你！」

沈鑫沒吭聲。

赫瑞文扶了扶眼鏡，「怎麼著，忤在這是要我幫你脫衣服，還是要我抱你進去？」

「別耍流氓！」沈鑫忍無可忍，扔下一句便走進了衛生間。

「沈鑫，我隻對你一個人耍流氓，專一程度百分百，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沈鑫的回答是－－「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赫瑞文眼神微微閃動，PTSD最好的治癒辦法，是關懷，是愛！

……

放了精油的洗澡水，果然讓人渾身舒坦。

沈鑫雙手扶在浴缸裡，又有些暈暈欲睡，腦子裏什麼東西都沒有，空空蕩蕩的。

浴室的門推開一條縫，赫瑞文半個腦袋擠進來，「你這人活得可真糙，洗澡怎麼就不拿衣服的呢。」

沈鑫扭頭去看他。

赫瑞文把衣服塞進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想讓我看你的身體，我和你說啊，我這人富貴不能移，貧賤不能屈，我堅決不受你的誘惑。」

沈鑫：「……」這貨腦子沒毛病吧，怎麼貧起嘴來了。

赫瑞文說完這一句，自己把自己臊走了。

回到廚房，他拍拍有些僵硬的臉，心道：沈鑫啊沈鑫，我為了你，也算是基因突變了。

……

溫暖安靜的秋末，兩人坐在餐桌前吃晚飯。

外賣雖然有些油膩，但味道還算不錯，沈鑫應該是餓了，一口氣幹了三碗飯。

若非額頭上的沙布刺眼醒目，根本看不出他現在是個患心理疾病的病人。

赫瑞文替他盛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慢點吃，食物要充分咀嚼後，才能被胃吸收，否則年齡一大，你那八塊腹肌早晚完完！」

沈鑫筷子上還有半塊雞肉，也不知道是該吃了，還是放下，半晌才道：「赫瑞文，你以前不是這樣說話的。」

「那是為了哄你開心！」赫瑞文一笑，把臉往前湊了湊，「沈sir，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費心費力的哄過一個人，你是第一個，驕傲吧！」

沈鑫：「……」

沈鑫無奈放下雞肉，「赫瑞文，你給我一句真話，我哪裏值得你對我這麼好？我們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而且，我身上有病。」

赫瑞文放下筷子，點了根煙，塞到他手裏。

「我是醫生，你是病人，這個搭配絕了；至於是不是一個世界的，重要嗎？了不得我來你的世界！至於值得不值得，這不是你要問的問題，我心裏有答案就行。所以，沈sir，咱們搞個對象罷！」

沈鑫此刻不知道是好笑，還是不好笑，感覺還是不感動。

「赫瑞文，我是男的。」

「沈sir，看問題別那麼狹隘好嗎？是男是女在我這裏沒有那麼重要，只要我喜歡你，而你……也同時喜歡？」

赫瑞文逼視著他的眼睛，「你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