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瑞文暗示的意味太明顯，沈鑫就算是個傻的，也察覺得到。

成年男人睡在一起，要做些什麼，該做些什麼，他心裡隱約有個數。

但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嗎？

走到那一步後，還能有退路嗎？

家裡呢，家裡會不會同意？

別人呢，別人會用什麼眼神看待他？

就在沈鑫胡思亂想的時候，赫瑞文在那頭等得心驚膽戰。

「那個……你別亂想啊，就是抱著睡睡，不做任何事。咱們這才幾天呢，還沒到那一步，早著呢！」

赫瑞文說謊不打草稿，夢裡也不知道多少次把人壓在身下了。

「那個阮奕清打電話來了，他出逃是溫老幫的忙，別的就死活不肯開口了，我估計他是有什麼把柄在那人手上。」

「我胳膊上的傷好像發炎了，可能洗澡的時候沒注意沾了水，吃了兩片消炎藥，希望能好起來。」

「回來的時間還沒定，當然我希望是越早越好，外頭哪有家裡好，還能天天看到你，吃你做的菜……」

電話那頭的男人絮絮叨叨，說起來沒完沒了，沈鑫卻一直耐心的聽著，一聲都沒有打斷。

「對了，我要回來，你來接機不？」

沈鑫淡淡道：「看時間，不一定。」

赫瑞文心尖被他他這冷冷的「不一定」吊起來，「沈sir，做事得從一而終，是你把我送走的，就應該是你把我再接回來。」

「這叫有始有終，你用錯成語了，赫律師！」沈鑫氣笑。

赫瑞文沉默幾秒鐘後，突然壓低了聲音：「在我這裡，就叫從一而終，除非我死，不會變！」

沈鑫的臉頰肌肉狠狠的抽了一下，手有些發抖的從口袋裡掏出煙，「啪」的一聲點上了，心裡不著邊際的想：我要你死做什麼，好好的在一起不好嗎？

「來接我嗎？」這時，赫瑞文在電話那頭不甘心地又追問了一句。

「來！」

沈鑫沒有猶豫就應下來，「颳風下雨，下刀子都來，行了吧！這麼大的人了，出息的你！」

赫瑞文輕輕笑了笑，「我在你面前，本來就沒出息，沈sir，不許嫌棄啊！」

沈鑫頓了頓，「不嫌棄！」

三個字落在赫瑞文耳中的時候，他正叼著沒點燃的煙過乾癮，笑起來時，手臂上的傷口隱隱作痛，沒覺得疼，反而身下慢慢有了反應。

他半開玩笑，半當真道：「警察叔叔，你這樣向我表白，我都有反應了呢！」

這傢夥，騷話真多！

沈鑫回答了他一個字：「滾！」

這一通電話，也不知道通到了什麼時候，沈鑫隱隱記得自己說著說著，就閉眼睛了。

半夜醒來的時候，手機一點電都沒有，充上電，繼續睡。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十點鐘，手機有幾個未接來電，還有赫瑞文的一個微信消息。

「明天晚上十點到，打扮的帥氣點，我愛看！」

最後半句話，讓沈鑫的心劇烈的跳動起來，像是要把整個胸腔洞穿，撞出一條血路來。

他把手機一扔，去衛生間沖澡，沖著沖著就笑了。

記得自己每一次見赫瑞文的時候，西裝革履，天之嬌子，連頭髮絲兒都透著貴氣，他當時還一臉崇拜的想：這傢夥可真是個精英啊！

現在……

沈鑫齜了齜牙，整個二五不著調的小混混，估摸著那兩個博士文憑，也是他混出來的。

也虧得他二五不著調，自己這段時間的心情似乎開朗了一些，對於石驚玉的死，也似乎不那麼難受了！

……

沖完澡，手機上又多了幾個電話，都是趙明初打來的。

「趙隊？」

「張清的屍檢出來了，毒品注射過量致死！」

沈鑫冷笑一聲，「這人長期吸毒，手臂上都是針眼窟窿，老手了，絕對不可能是自己注射過量的。」

「和我的判斷一樣，這是一起用毒品的犯罪謀殺。」

「趙隊，死的人越來越多，對方是在明目張膽的挑釁國家法律。」

「這還用你說，趕緊死過來開會。」

「是！等下，那個被燒掉的倉庫有主人嗎？」

「有。」

「主人是誰？」

「阮氏集團。」

又是阮奕清？

沈鑫無聲的嘆了口氣，拿手機給赫瑞文發去消息。

……

赫瑞文此刻，正站在阮奕潔病房外面，全神貫注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其實事情辦完，他們今天就能回去，但他卻想多留一天，為的就是這個阮奕潔。

他總覺得阮奕潔的病，很有蹊蹺。

一個小時的觀察，沒有任何異樣；

兩個小時過去了，依舊如此。

赫瑞文扶了扶眼鏡，看著走廊處慢慢向他走來的護士，只能收回目光。

「先生，您探視的時間到了。」

「謝謝，我這就離開。」

「請！」

赫瑞文不甘心的回頭再看了一眼，突然，阮奕潔的臉赫然出現在玻璃窗戶後面。

赫瑞文嚇得頭上發麻，還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阮奕潔……緩緩的咧嘴笑了。

那是怎樣一個笑呢？

帶著嘲諷，狠毒，玩弄，得逞，死亡……的一個笑。

赫瑞文所有的想法都消失了，大腦乃至靈魂都一片空白。直到走到外面陽光下，才發現自己心手心都是冷汗。

她知道他在外面觀察他！

她的病……是假的！

……

得到這個認知，赫瑞文回到酒店後，在酒店外頭整整抽了半包煙，直抽得嘴裡都麻木了，都沒有決定要不要和陸繹說實話。

說！

只是憑自己的判斷，沒有真憑實據！

不說！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陸繹被這樣一個瘋子，拖住整個人生。

赫瑞文拿出手機，想發條消息問一問沈鑫，卻見微信上，已經有他發來的一條消息。

他看完，立刻有了決定－－暫時隱下這個消息。

阮家兄妹一個裝瘋，一個遠走高飛，他們之間手足之情，絕對不可能沒有聯繫，阮奕清甚至早就買通了這個精神病醫院的人。

赫瑞文想了想，把煙掐滅後，給張大龍撥出電話。

「大龍？」

「哈尼，你怎麼想起我來了？」

「幫我做件事情，條件隨你開！」

「喲，這麼好的待遇啊，先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