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後，沈鑫再也沒有回過公寓，赫瑞文也沒有打電話問他為什麼不回。

沉默和心照不宣成了兩人之間的主旋律。

帝都很大，從東邊到西邊，地鐵得兩個小時，如果沒有電話，微信，QQ這些通訊工具，沒有誰會在這快節奏的生活中，花兩個小時去看一個人，就為問他一句：「你現在怎麼樣了！」

赫瑞文燒退後，約張大龍去了一趟西山，在寺裡呆了半天，沒燒香，傍晚去爬了個山。

達到山頂的時候，天色早就暗沉下來。

他對張大龍說：「讀書時，覺得自己牛B，智商賊兒高，想怔服全世界；現在想想，自己也就是個傻B，能怔服一個人的心，就很不錯了。」

張大龍為了寒磣他，於是就用一種看傻B的目光看著他，「說吧，你打算怎麼怔服？」

赫瑞文搖頭，「沒有打算，也不玩任何欲擒故縱的手段，我就要用這顆真心和他硬碰硬！」

張大龍翻白眼：對他，你欲擒故縱得了嗎？

……

沈鑫那天從陶進那離開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了。

他沿著小巷子往外走，稀疏的路燈光把他的影子拖得老長，越發顯得孤寂了。

走到公交車站，他刷卡上了車，轉了兩趟公交到了隊裡，從這天開始，他便沒日沒夜的忙起來，不給自己半點空閑的時間，去想那件糟心的事。

困了，就在辦公室裡對付一宿，反正身體還年輕，三四個小時盹一打，第二天又生龍活虎。

然而，尋找阿K的進展十分緩慢，趙明初向局裏打申請，希望全市的娛樂場所，尤其是高檔的娛樂場所，必須突擊檢查一次。

巧的是，公安廳下達指令要開展亮劍活動，申請兩天后就批準下來。

這樣一來，三四個小時的睡覺時間對於沈鑫來說，都成了奢侈，於是，赫瑞文這個名字，就成了他手機裡安靜的一個擺設。

人的身體，和情感一樣，總會在某個節點，到達極限。

劍劍行動的第四天，正好是個周末，趙隊宣佈全隊放假，沈鑫回到父母家中，倒在沙發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一覺醒來，手機上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陸續的，趕緊回過去。

一接通，就聽陸續在電話那頭咬牙切齒道：「沈鑫，我不管你在做什麼，在什麼鬼地方，一個小時不到我面前，我特麽弄死你。」

陸續掛完電話，對陸紹陪了個笑臉，「大哥，他保證一會就到，咱們先商量。」

昨晚上周末，陸紹帶著羅雪琪去帝都飯店開了房。

最近他對床上運動產生了巨大的興趣，暗下發誓要解鎖所有的姿勢，羅雪琪為此，還埋怨他最近腦殼壞了。

腦殼壞了的陸大少在帝都飯店，成功解鎖了一個新姿勢，纏綿饜足過後的男人，脾氣格外的溫柔。

「沒事的，我們等他。」

斐不完看著大哥笑眯眯的臉，不懷好意道：「大哥，最近挺流行中醫看病的，我要不要給你推薦一個。」

「好好的看什麼病？」陸紹拿起茶杯，掃了他一眼。

「腎啊！」斐不完威風凜凜道：「大哥你年紀不小了，得悠著點，中醫這個東西不傷身子，屬於慢工出細活兒。」

陸續：「……」

厲寧：「……」

安靜數秒。

陸紹慢條斯理的喝完一口茶，低聲道：「好啊，你幫我安排。」

「大哥，你不至於吧！」陸續和厲寧異口同聲，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陸紹放下茶杯，笑得無比恣意，「這個……還是要保健一下的，我和你們大嫂打算在四十歲之前，再生個女兒。」

「還生？」陸續瞪眼。

陸紹點點頭，「小子太皮，一個都不和我貼心，還是女兒好。」

這話，簡直戳到了斐不完的心坎上，「大哥，有生女兒的秘方，也給兄弟一個，真的，做夢都想要個女兒。」

陸紹把頭湊過去，壓低了聲音道：「那個……中醫那邊一般都有的。」

「真的假的？」斐不完眼睛都亮了，「我馬上來預約，咱們明天就去看。」

陸紹不放心，又問了一句：「你認識的那個是老中醫嗎，醫術是半路出家，還是世代傳承，一般世代傳承的才懂。」

斐不完傻眼，「還要這麼複雜？」

陸紹笑笑，「這裏頭學問太多，我最近在研究這個，我和你說啊……」

陸續和厲寧面面相覷，兩張一模一樣的驚悚臉。

陸續心想：我二人世界還沒過夠呢，生什麼孩子！

厲寧：安安這輩子就是我的孩子。

這時，包間的門推開，赫瑞文一身米色風衣走進來，體態修長，「不好意思，臨出門有點事，遲了。」

「沒事，還有人沒到的，快來坐，喝點什麼？」陸續招呼。

「茶就行了。」赫瑞文走到陸紹身旁，「大哥，好久不見。」

「瑞文啊，來，坐我身邊。」陸紹指了指身旁的座位，「我正好有事麻煩你。」

赫瑞文笑笑，「別說麻煩兩個字，有事兒你說話。」

「我們部隊有一個特殊的分支，裏面的人都是從真正的戰場上下來的，戰爭、死亡讓他們身心疲憊，再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中去，心裏落差太大，你是心理學方面的專家，我想請你和他們接觸一下，費用不是問題。」

「為英雄做心理輔導，免費也可以，大哥你安排時間，我會盡量騰出空的。」

斐不完：「赫醫生，我怎麼看你，越來越可愛了！」

陸續：「赫醫生，從來就是這麼可愛的。」

厲寧意味深長地看赫瑞文一眼沒說話，如果他沒有看錯，這人最近應該過得不是很好，眼圈都是黑的，而且似乎跟要打過架－－嘴角也有一抹淤青。

赫瑞文目光一一從這人臉上掃過，挑挑眉沒說話，拿起邊上的熱毛巾擦了擦手。

陸紹笑道：「不能讓你白出力，來，我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赫瑞文拿起茶杯，與他碰了碰，正要送進嘴裏，突然，門從外面被推開，一雙黑亮的眼睛看過來。

他的心，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