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繹一下子沉默下來，漆黑的眼睛裏翻滾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算了，我再找別人。」

「你是不相信我妹妹的專業素質嗎？在法律上，她其實比我……」

「不是這個意思！」陸繹站起來，伸手，「謝謝你，赫律師，有空一起吃飯。」

赫瑞尋只能微笑著把人送出去，回到辦公室，總覺得心裏對這個男人有些歉意，於是，撥出電話。

「小言。」

「大姐。」

「陸繹的離婚案，你知道嗎？」

「聽過一點。」

「他剛剛找我，希望我能做他的代理人，你也知道我懷孕了，不適合往美國飛。」

「所以呢？」

「所以我推薦了你。」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下來。

赫瑞尋笑笑：「你也別糾結，他拒絕了。」

「什麼原因拒絕？」

「沒說！」赫瑞尋撥了撥長發，「不過這男人挺特別的，這個案子也很特別，要不是我懷孕，我真想幫他！」

赫瑞言掛了電話，雙手抱胸，初上的華燈越過車窗玻璃，在她側臉鍍上一層恍若溫柔的微光。

在車子駛進小區的時候，她拿出手機發了條微信過去：陸二少，你離婚的案子可以放心交給我！

消息發出去，石沉大海，赫瑞言皺眉。

……

此刻，陸繹坐在餐廳的包間裡。

龍蝦鮮嫩無比，意麵濃鬱入味，燒魚幼滑多汁……他一筷子沒動。

對面的李由點了根煙。

「李乾他媽姓傅，傅家是大族，從清末開始就在四九城裏赫赫有名了，嫁到李家算是下嫁，是我家老爺子硬求來了。哪知我大伯不爭氣，花心渣男一個，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都玩，光外面私生子就六七個，很不成體統。」

陸繹手裏轉著一隻杯子，臉色幽暗不明。

「我大伯母哪是受這種冤枉氣的人，拍拍屁股離婚，自己帶來的嫁妝產業什麼都沒要，統統留給了李乾。老爺子就是因為她這一舉動，把李乾親自帶在身邊培養。長子長孫的命，我們這幾房的兄弟，都比不上。」

「李乾和赫瑞言為什麼離婚？」

「簡單，他在外面也有了女人，還養了一個兒子。」

陸繹愣了下，似乎完全沒有想到赫瑞言離婚的原因是這個，隨即心中湧出一抹痛－－是替赫瑞言痛的。

李由冷笑一聲：「你猜他養的女人是誰？」

「誰？」

「我大伯後來又娶了個女人，是個三流明星，長得挺好看，那言行舉止，我也就操了！」

李由難得的飆了髒話，「這女人有個侄女，和她一個德性，只能看臉看身材，一張嘴，傻逼一個。李乾不知道什麼原因，估計是腦子短路了，竟然把人家侄女睡了，還睡出個孽種來，赫瑞言這才閃電般離的婚。」

陸繹靠近寬敞的椅背，懶懶的掏出香煙，隻叼著，沒點火，「現在呢？」

「那傻逼女人還以為有了孩子，就能跟她那傻逼姑媽一樣，嫁進李家。哪知道五年過去了，李家的門都沒有摸到，還是個外室。」

李乾吐出煙霧，譏諷道：「其實，我大堂哥一離婚就後悔了，對赫瑞言一直惦記著，甚至還在家族中放出話，說他這輩子的老婆，只有赫瑞言，你說傻逼不傻逼，早幹什麼去了！」

陸繹鬆了松肩膀，突然話鋒一轉，「你喜歡赫瑞言的理由是什麼？」

李由的眼睛，突然一下子亮了起來，他把最後一口煙抽完，一字一句道：「世人大多眼孔淺顯，只見皮相，未見骨相。赫瑞言的骨相，世間少有。」

他們這種身份的人，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他冒著和李乾兄弟反目的危險，去追赫瑞言，這女人身上的好，哪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得清的。

「陸繹，你不明白的！」他嘆著氣，補了一句。

以前不明白，現在又怎麼會不明白呢？

那個女人披著一張不男不女的皮，骨子裏卻是你想都不曾想到的好。

陸繹用手指將煙絲捏碎，「你這樣一說，那我心裏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今天下午的事情，包括昨天晚上的事，應該是那個外室做的。」

李由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目中寒光四起：「你確定？」

「我確定！」陸繹目光深深，那種手法跟本就是下三濫的手法，也只有那種素質的人幹得出來。

「我到外面打個電話！」

說完，李由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

門關上，陸繹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卻看到微信上有條赫瑞言發來的消息。

他的目光頓時一亮。

……

門外。

李由撥出電話，離奇的憤怒，「李乾？」

「什麼事？」

「赫瑞言昨天晚上被人行兇，今天下午在紫鋒門口差點被人扒衣服，這兩件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電話那頭頓了頓，聲音低沉：「李由，你有話，直說。」

「沒什麼話，我就想提醒你一句，看好你在外面那個傻逼女人，別特麽讓我查到這事兒是她做的，要讓我查到，我不管她是你的外室，還是你的內室，我特麽弄死她！」

最後一句話，李由幾乎是從齒縫裏咬出來的，然而，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平靜。

「李由，不需要你弄死，我親自動手。」

話落，李乾掛了電話，對司機冷冷道：「去小別墅。」

「是，大少爺！」

……

「少奶奶，少奶奶，大少爺來了！」

「什麼？」

周奚喜出望外，「快，快，你去磨咖啡，我補個妝，換個衣服馬上下來。對了，去把小少爺帶來，快！」

門打開。

李乾目光陰沉走進來，「她人呢？」

「少奶奶她在樓上……」

「少奶奶？」

李乾冷笑一聲，「我第幾遍和你說過不要叫這個稱呼了？」

傭人戰戰兢兢的看他一眼，「少爺，第二遍。」

「你被辭退了！」

「少爺，少爺，我錯了，不是我要叫的，是少奶奶……不是，是周小姐非逼著我叫的！」

李乾不耐煩的揮揮手，身後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走進來，那傭人臉色慘白著，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周奚從樓上飛奔下來，「李乾，你終於來看我了，我好想你啊！」

「你過來！」

周奚腳步反而慢下來，遲疑了幾秒，渾身警惕地看著這個又帥又高，但滿身煞氣的男人。

「過來！」

周奚無法，只能咬牙過去，目光水盈盈的，說不出的楚楚可憐，姑媽說的，男人都吃那一套。

「周奚？」

「啊？」

李乾冷冷一笑，瞬間揮手。

「啪－－」

巨大的衝力掀過來，周奚直接被掀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