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八點。

鬧鈴響，赫瑞言掙扎著爬起來，簡單沖了個澡後，下樓。

「二姐，吃早飯了，今天我給你煮了皮蛋瘦肉粥還有白雞蛋。」

沈鑫端著盤子出來，為了怕油濺壞小文給他買的大幾百的運動睡衣，他在胸前圍了個廚裙。

「姓赫的呢？」

「他在廁所。」早上做了點運動，他這會應該正把他的孩子拉出來。

「不吃了，我趕時間。」

赫瑞言從盤子裡拿起一個剝好的白煮蛋，一邊吃一邊下到車庫。

快到車邊的時候，一個身影攔住了去路。

抬頭。

陸繹眉眼安靜地看著她，臉上似笑非笑。

混蛋啊！

自己已經早起半個小時，打算避開這人，哪知道……

赫瑞言嘴唇動了動，剛想說話，才發現自己嘴裡還有最後一口蛋黃。

噎死她了。

陸繹伸出手，把她結結實實的抱在了懷裡。

赫瑞言的高跟鞋沒站穩，趔趄前栽，鼻子撞在他胸口，好疼……

怒火和掙扎瞬間湧上來。

「別動！」

陸繹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輕聲說：「噎著了吧，拍幾下就好！」

聲音自上而下，像是冬夜寒風裡的一簇溫暖火焰，誠懇，體貼還燙人——

所以……

這混蛋抱她，就是為她順噎住的食物？

這特麽跟脫褲子放屁有什麼區別？

要抱著順嗎？

陸繹拍了十幾下，很有分寸的鬆開，順手從她手裡拿走了車鑰匙，自說自話的開了車門，坐進去，發動。

情況已經超出赫瑞言的預料，她走到車的後備箱，拿出裡面的礦泉水，漱了下口後，走到駕駛位旁，敲車窗。

車窗搖下來，她還沒說話，陸繹搶了先，說了四個字：「今天周五。」

上班族，周一，周五最忙。

城市的交通，周一，周五最堵。

赫瑞言早上還有個碰頭會，她看著他，幾秒鐘後，乖乖繞到車子的另一側，拉開了後排車位的門。

就不坐他旁邊，氣死他！

陸繹勾唇一笑，看了眼倒後鏡，把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

一路無話。

快到紫鋒的時候，赫瑞言忍不住了，正了正神色。

「陸繹，我這人，生活中只有事業和家人，愛情和婚姻我根本不會考慮，這話你最好聽進去，別蹉跎了大好的歲月。」

這話，直戳到陸繹的心口。

他穩住心神，清清淡淡的把話給還回去：「我是個生意人，做生意嗎，哪有不賠的時候，能怎麼辦呢，認栽。栽在你手裡，我挺樂意。」

赫瑞言：「二少有沒有考慮過，別人樂意不樂意，做人能不能為別人考慮下？」

「我前面三十幾年，都在為別人考慮！這次，想自私一點。」

赫瑞言：「……」

紅燈，停車。

陸繹扭過頭，深目看著她，「赫瑞言，再深刻也不過是一段過去，你對我追你的敵意這麼大，是害怕喜歡上我，還是害怕遇到第二個李乾？」

「陸！繹！」赫瑞言咬牙。

陸繹揚眉，眸中的深情不遮不掩，「我沒想到那麼複雜，就算最後追不到你，能陪你走一段，都已經是三生有幸。」

……

「赫律師，赫律師！」

「啊？」

赫瑞言茫然抬頭，「什麼事？」

「……」

小會議室所有人，臉上都是一言難盡的表情。

旁聽的白羅羅忙躬著身小跑到赫瑞言身旁，在她耳邊提醒：「赫律師，你病了嗎，第五次走神了。」

赫瑞言緩了緩臉色，沖對方老總特真誠的道了個歉：「前天晚上剛從美國飛回來，昨天又發了一夜高燒，還沒緩過來，真對不住您，這樣，麻煩您再說一遍。」

……

一個半小時後，會議結束。

老總握著赫瑞言的手，感嘆道：「赫律師，您保重身體，這個案子就拜託您了。」

「一定努力幫貴公司爭取利益最大化。」

赫瑞言用力扯出一記笑容，目送人離開後，笑容塌了，綳著臉回到辦公室，一屁股窩在沙發上，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開會走神，這在她的職業生涯從來沒發生過，還連走王次，都是陸繹那王八蛋害的。

手機響，羅雪琪打來的電話。

「瑞言，忙嗎？」

「剛忙完。」

「中午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吧！」

「……不了吧，我……」

「我來大姨媽了！」

赫瑞言：「……」什麼時候來大姨媽也成了約飯的理由？

……

飯，約在日料店，環境優雅。

只是剛點完餐的時候，羅雪琪的手機響，她聽了幾句，點頭道：「這麼巧，那你過來，我就在紫鋒。」

說完，她笑眯眯的對赫瑞言說：「有個親戚在這邊辦事，加雙筷子沒關係吧！」

赫瑞言：「沒關係！」

等看清楚來的人是誰時，赫瑞言心裡頓時狂嘯：這就是你說的親戚？

陸繹在她身邊坐下，儒雅的打招呼，「赫律師，你也在？」

赫瑞言這會再要察覺不出什麼來，那和豬也沒區別了。

拐了這麼大的一個彎約會，這造作范兒，也就他陸二少能想出來。

赫瑞言給羅雪琪留面子，沒直接拆穿，隻拿眼神狠狠的剜了陸繹一眼。

陸繹很自然的歉意一笑：「沒想瞞你，是我求了大嫂。」

得！

他倒是坦然的很！

羅雪琪完全沒有助紂為虐的愧疚感，笑眯眯道：「赫瑞言，以後我再約你，你不會拒絕吧！」

赫瑞言身子往背後一靠，聲調懶懶，「羅雪琪，我聽說內馬爾退役了，我也準備掛靴了。」

「噗嗤！」羅雪琪沒忍住笑：「那我會傷心的。」

「沒事，大少會哄你的。」

羅雪琪舉手，表示投降。

赫瑞言知道分寸，點到為止。

三文魚上來。

赫瑞言正要夾，盤子被陸繹端起來，放在了自己的面前，「你離生理期還有三天，這是大涼的東西，別吃。」

赫瑞言像被雷劈中了似的，這傢夥連她的生理期，都摸清了？

還有！

一個男人心細成這樣，有意思嗎？

陸繹看著她怔愣的表情，「其實本來想晚上約你吃飯的，下午四點的飛機飛南京，後天回來。」

「跟我有一毛錢關係嗎，陸二少？」赫瑞言回神。

「沒關係，就是想跟你說一下。」

陸繹夾了一筷子魷魚放到她碗裡：「我不喜歡告訴別人行程，你不是別人，姑且忍一忍！」

赫瑞言看著碗裡的魷魚，一下子什麼胃口都沒有了。

羅雪琪暗戳戳的笑－－老二說起情話來，怎麼那麼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