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抬起手，想輕輕的握一下她的，沒敢。

在這幽幽的溫柔光影裡，他苦笑了下，「那我是不是可以自作多情的以為，自己在你心裏是有分量的？」

「曾經的全部！」

就這麼五個字，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打著李乾的耳膜，他掌心摳著桌沿，暗暗深吸了兩口，才雲淡風輕道：「他對你好嗎？」

「好！」赫瑞言頓了頓，又道：「我想我心裏的缺口，正好是他的形狀。」

她的語氣太靜了，能聽得出這話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藏在心裏很久了。

李乾看著她，眼裏是淡淡的痛，也有淡淡的笑。

「我心裏的缺口，也正好是赫瑞言的形狀！」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赫瑞言欣然回頭，目光對上男人的，絲毫沒有被現任抓到和前任相處的扭捏，反而大大方方的笑了笑。

「怎麼去這麼久？」

「這一家是網紅店，排很長的隊。」

陸繹坐到她身邊，把手裏的雪糕拿過去：「快吃，要化了。」

赫瑞言看著雪糕缺了的一角，拿眼睛瞪他：「陸繹，你舔過了！」

「幫你嘗嘗味道呢，味道其實挺一般，真喜歡吃的話，我讓人巴西空運過來！」

「才不要，那麼遠！」

赫瑞言撇撇嘴，扭頭專心致志吃起雪糕，那饜足的小女兒神情，讓李乾的心微微一動。

「李總，真巧！」

陸繹像是剛剛看到對面坐著一個不速之客，笑眯眯的打招呼。

李乾起身，很紳士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餐巾紙，抽出一張遞到赫瑞言的面前。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需要幫忙，或者受到委屈了給我打電話。」

喲，把他當成透明人？

陸繹很不客氣地接過那張紙巾，順勢塞到自己的口袋裏，沖赫瑞言笑道：「寶寶，你先吃著，我送送李總，馬上就來。」

赫瑞言挑挑眉目，頗有深意道：「老公，對人客氣點！」

陸繹面頰微熱。

她很少叫他老公，常常是「二少，二少」的亂叫著，只有在外面的正式場合，她才會這樣稱呼他。

這一聲稱呼聽著很普通，卻是給足了他面子。

你是我的男人，是我的枕邊人，是我的愛人；而他只是客人，是外人，是不相乾的人。

對客人，你要客氣些！

陸繹起身，把口袋裏的那張紙掏出來，替赫瑞言擦了擦嘴邊的雪糕，「李總，請！」

李乾將這一幕，一眨不眨地看在眼裏，他最後深目看了赫瑞言一眼，轉身，離開。

「李總！」

送出餐廳的陸繹叫住了他，李乾頓足，眉頭蹙了蹙，回首：「還有事？」

「溫老的事情，謝謝你。」

「不用客氣，我出手不是為了你！」

「還是要謝的。對了，我和寶寶馬上就要舉辦婚禮，不知道李總有沒有時間來參加，有你的祝福，我想寶寶會更加安心！」

「給我請帖，我會來的！」李乾目光平靜：「畢竟，我算是她半個娘家人！」

「歡迎之至！」

「對她好點，否則……」

李乾的目光瞬間湧起寒光：「你的下場，一定會比我更慘！再見，陸總！」

陸繹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搖搖頭！

算了，我家寶寶說對客人要客氣，所以這種無理的話，我就當沒聽到。

回到餐廳，牛排剛剛上來，陸繹把赫瑞言的那份一塊一塊切好了，端到她面前。

然後再切自己的那一份，切完，又端過去，彷彿他來這個餐廳就是為了切牛排的。

赫瑞言把兩份牛排幾乎全吃完了，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二少，我想回家！」

「回家！」

陸繹扶起她，順勢在她耳邊親了親，「寶寶，你都沒問我剛剛有沒有和他說什麼？

「需要問嗎？」

「不需要！」

……

回到家，陸大少已經坐在沙發上等著他們，手上還跟老幹部似的捧了一杯鐵觀音。

「大哥，你怎麼來了？」

陸紹咳嗽一聲，「來和你們彙報一下婚禮的事情，是這樣的……」

「大哥，你們先聊著，我去眯一會，又犯困了！」

赫瑞言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進房間，她這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把陸紹給看呆了。

「弟妹似乎不太關心……」

「哥！」

陸繹打斷他：「她這叫抓大放小，聰明著呢。對了，婚禮的事情你不用專程來和我們說的，只要安排好，最後通知我們一下就行。對了，我最近在給我女兒做胎教，給她念唐詩宋詞呢，專家說了，胎教這種東西相當的重要，要不……」

陸繹咽了下口水：「你先回去吧！」

陸紹：「……」

走出公寓，陸紹咬了咬後槽牙，自言自語道：「到底是二婚啊，一個比一個心大，他們就不怕我把婚禮辦到非洲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嗎？」

……

婚禮定在希臘半島東部的愛琴海邊，陸紹自掏腰包，包下了一座五星級的酒店，時間是六月十八號。

伴娘團的人選是：宋年夕，安之；伴郎團的人選是：陸三少，厲少；張大龍則是備用伴郎。

時間，地點一定下來，陸家老爺子出動了，帶著兒子、媳婦，還有聘禮，挑了個諸事皆宜的好日子，上赫家會親家去了。

聘禮一拿出來，羅玲玲女士給嚇呆了，竟然都是全世界各地的房產，她暗戳戳的數了數，沒數過來，哈哈笑道：「老爺子啊，我女兒沒把你們陸家的家產都掏空吧？」

陸老爺子眯縫著眼睛，老神在在道：「哪能呢，陸家的家產厚著呢，更何況千金易求，佳媳難尋，就算都掏空了，又如何？」

羅玲玲女士樂得眼睛都看不見了：「老爺子您可真會說話！」

「哪裏，哪裏，都是肺腑之言啊！」

「哎喲喂，您這……」

羅玲玲女士激動的一推身旁的男人，「快，上樓去，把我們家的傳家寶拿出來！」

赫爸爸愣住了，咱們家的傳家寶不是給你家兒媳婦了嗎？

羅玲玲女士瞪他，笨蛋啊，我的好寶貝那麼多，隨便拿一個都是傳家寶。

夫妻兩人交換過一個眼神，赫爸爸立刻心領神會，顛顛的上樓拿去了。

一旁的赫瑞言則用胳膊蹭了蹭陸繹：瞧把我媽給樂的！

陸繹湊過去，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寶寶，你要能生個女兒，整個陸家都是你的！」

赫瑞言：「……」

就在這時，手機響，是斐不完打來的電話。

赫瑞言把耳機塞進耳朵，「喂？」

「二嫂，我家樂樂有沒有找過你？」

「沒有啊，怎麼了？」

「她……她……」

電話那頭的聲音驟然崩潰：「她！離！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