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被掛斷，宋年夕想了想，還是決定往醫院去一趟。

萬一，急診那邊有什麼情況呢？

立刻洗臉，梳頭，換衣服，和唐阿姨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家。

走到小區門口，等了好幾分鐘，都沒有等來一輛的士，只能用手機叫快車。

也許是因為下雪的緣故，本來五六分鐘就能接單的平台，一直遲遲沒有人接她的單。

算了，走到前面坐公車，或者地鐵去吧。

就在這時，越野車緩緩停在她面前，車窗搖下來：「宋年夕，上車。」

又是他！

簡直陰魂不散。

宋年夕撇過臉，冷冷道：「我們不同路。」

「我去醫院，眼睛有點充血，看東西看得不是很清，你去哪裏？」

宋年夕一聽，心裏艱澀的疼。

剛剛吃飯時候，她就注意到他的眼睛紅腫越來越厲害，只是不想讓這個男人看出自己在注意他，所以忍著沒說。

「醫院！」

「上車吧。」陸續向她招招手。

他瘋了嗎？

本來眼睛就不好，還要在雪天開車，命還要不要了。

宋年夕深吸口氣，「我來開車。」

陸續深目看了她一眼，打開車門跳下去，「行，正好我眼睛也不是很能看得見。」

宋年夕坐上駕駛位上的瞬間，心裏就後悔了。

車子很高、很寬，和她以往開過的車子完全不一樣。

「別怕，這車子和你原來的GLK的操作幾乎是一樣的，而且殺車性能更好，你只要啟雪天模式，就一定沒問題。」

低沉的嗓音貼著她的耳朵傳來。

宋年夕一偏頭，陸續湛黑的眸子凝注在她臉上，眸底有一後稍縱即逝的柔色。

她迅速挪開視線，手忙腳亂地發勸車子。

陸續的揉揉眉心，正要開口說話，突然手機響。

「喂？」

「……」

「好，我馬上趕到。」

陸續掛完電話，「宋年夕，前面停車。」

宋年夕被他的口氣嚇了一跳，趕緊用力打方向盤，把車子停在路邊。

車剛停穩，陸續跳下車，「有點急事，你把車開走，我打車就行。」

「喂……」

宋年夕一個喂字剛喊出口，車門就被重重關上。

她趕緊搖下車窗，探出頭。

只看到茫茫白雪裏，一輛計程車恰好停了下來，客人付了錢離開，陸續就勢拉開車門，敏捷的鑽進去。

車子迅速起步，離開。

整個過程隻用了半分鐘，宋年夕甚至沒來得及喊出後面句話：「你眼睛還要不要了？」

……

陸續上了計程車，立刻掏出手機。

「斐不完，你就在消防隊門口等我，我十五分鐘就到。」

「快來，小爺我難過的快死了。」斐不完扔下這一句，就把電話掛斷了。

陸續的眼皮跳了跳，「師傅，麻煩快點，我加錢。」

「好的，您坐穩了。」

十五分鐘後，計程車在消防中隊門口停下來。

陸續扔下一張百元紗票，跳下車看到衛兵站立的台階上，坐著一個人。

他剛開始沒反應過來，片刻後，他脊背驀的一僵——是斐不完。

這傢夥最怕冷，這會竟然席地而坐。

陸續走過去，大喝一聲：「斐不完，你瘋了嗎，這麼冷的天坐地上？」

斐不完用力睜大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人，突然咧嘴一笑，「阿續，你的臉怎麼了，給誰揍了？」

一股酒味撲鼻而來。

陸續皺眉，不答反問，「天還沒黑呢，喝什麼酒？」

「我們這種青年，天一亮，就是下午；眼睛一睜，就是喝酒。」

「你夠了啊！」

斐不完指了指一旁的空地，「坐，我來告訴你，為什麼大白天的小爺我要喝酒。」

陸續掌深深看了他一眼，「出了什麼事？」

斐不完嘴裏呼出一團白汽，頭往陸續身上一靠，幽幽道：「陸續，她回來了？」

「是厲寧嗎？」這是陸續第一個反應。

話出口，他才覺得不對。

厲寧回來，斐不完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能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她是誰？」

「常寶瑩！」

「常寶瑩？」

陸續心裏把這個名字咀嚼了幾遍，感覺十分熟悉，腦子裏劃過一道光芒。

「是她？」

「你終於記起來了，就是她。」斐不完的語氣十分微妙。

陸續眉頭皺了皺，「這種女人回來就回來了，和你有什麼關係？兄弟，別好了傷疤忘了痛。」

斐不完掏出香煙，遞過去。

陸續接過來，夾在指尖，沒抽，「別告訴你說，就是為這事難過喝酒。」

斐不完心裏一陣難以名狀的難過。

是啊，都到了這個地步，他心裏對那個女人竟然還有那麼一絲絲的不忍心，也真是見了鬼。

「她現在以什麼身份回來？」陸續問。

「荷裡活三線女明星，毛遂自薦想拍咱們影視公司投資的那部大電影，零片酬。」斐不完輕笑一聲。

陸續輕輕摳了下嘴唇，「拍戲是假，想和你重新開始，是真吧！」

斐不完眸光閃了一下，不說話。

陸續冷笑著拍拍他的腦袋，「兄弟，人不能在同一個女人身上跌倒兩次，她是什麼樣的人，你心裏應該最清楚。記住哥的話，好馬不吃回頭草。」

斐不完木然的點點頭。

「我是最清楚，可心裏，為什麼就那麼不甘心呢？」

陸續心頭一驚，臉上的表情有點哭笑不得。

「那你想怎麼樣？」

「不知道。」斐不完回答的很乾脆，要知道他也不會煩悶到喝酒的地步。

……

午後的急診室，人來人往。

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忙著生，忙著活，忙著生活。

前台的小護士見好久不見的宋醫生來了，忙裏偷閒的抬頭叫了聲：「宋醫生。」

宋年夕聞著熟悉的伏爾瑪琳味道，胸膛起伏幾下，張開肺部，來回吐納了幾次，她感覺自己彷彿又活過來了。

一行醫生浩浩蕩蕩從病房拐出來，為首的張若揚眼角似乎瞄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頓下腳步。

「宋年夕。」

「張主任。」

「呆愣著幹什麼，到我辦公室裡來。」

「噢。」

宋年夕正要跟上去，邊上迅速圍上來兩個人。

「老大，你終於回來了。」李錦洋一臉的激動。

張偉也跟著激動：「老大，你回來了，身體好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