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很久，陸續拿起來接聽。

「喂？」

「陸少，咖啡是對那天晚上的事情說一聲抱歉。我想了一晚上，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你不行，一種是我沒有入你的眼有。」

陸續眼神一沉，沒說話。

「我想前者的可能性小，後者的可能性大。所以，哈尼，我會努力的。」

「你會失望的。」

陸續眯了眯眼睛，迅速掛斷電話，轉身對勤務兵說，「不用退回去了，給兄弟們喝。」

「陸隊，給你留一杯。」

「滾－－」

……

訓練結束，士兵們雖然一個個很殘，但人手一杯熱咖啡，心裏還是很感激陸隊的大方。

周凡喝了一口，感嘆：「有咖啡喝，看來陸隊和宋醫生沒鬧矛盾，老天保佑他們永遠不要鬧矛盾。」

沈鑫真想把這傢夥一腳踢到水溝裡。老天忙得很，沒空理會人間的情情愛愛。

「沈鑫，過來！」

「班長，快，老大叫你過去呢，有什麼好事，想著兄弟一點啊！」周凡拚命的朝他眨眼睛。

沈鑫把咖啡往他手上一塞，小跑過去。

「陸隊，找我什麼事？」

陸續動了動唇，壓下心裏最想問的，「沈鑫，關於以後，你有什麼想法，畢竟不是二十歲的小夥子了。」

沈鑫臉上的淺笑，一下子僵住了，「是不是部隊安排要我退伍了？」

陸續點點頭，「這次的退伍名單裡，有你。」

「什麼時候？」

「過完春節。你好好想想將來要去哪個口子，我會幫你安排。」

沈鑫暗自吃驚：「陸隊，咱們中隊好像以前沒有這個慣例吧。」

「你和他們不一樣。」

陸續的話說得輕描淡寫，但聽在沈鑫耳朵裡，卻好像有一隻大鼓在敲。

聽陳加說，他和年夕已經分手了，而且是年夕主動提的分手。原本以為他會遷怒自己，沒有想到，他竟然要出手幫自己。

「為什麼？」他問。

陸續哧一聲，「很簡單，你足夠出色和優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準備研究生考試。」

沈鑫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這把年紀，還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當一個人足夠努力的時候，運氣就來了，考試和談戀愛不一樣。」

沈鑫嗅出了話裡某些味意兒，笑笑不說話。

他從來不是個多話的人，感情的事情，別說是好朋友了，就是親爹親媽幫不上忙。

陸續從口袋裏掏出香煙，輕輕的放在在手指間轉動，臉上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陸隊，退伍的事情，我會認真考慮一下，考慮好了，再來找你。我先歸隊了。」

「我不明白一件事，沈鑫。」

沈鑫轉身，「陸隊不明白什麼？」

陸續把煙含進嘴裏，點燃。

「她離開的前一天，我們明明很快樂，我帶她去遊樂園，她笑得像個孩子。僅僅過一天，她就變了。」

這幾天他反覆在想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

一個人，變臉怎麼可以變得那麼快，快到猝不及防！

「那天是她生日吧。」

「對。」

沈鑫的臉色變了變，心裏掙扎了很久，才低聲說；「她住到我們家的第一年冬天，有一天晚上，我出去倒垃圾，看到她突然從房間裡衝出去。」

陸續心一抖，「然後呢？」

「她一口氣跑到巷子口，對著馬路中慢悠悠的灑水車大聲說了聲謝謝。」

「為什麼？」陸續眼瞳一縮。

沈鑫牽出一抹苦笑，「因為當時灑水車工作時放的音樂是生日快樂。」

陸續整個人怔住了。

「要多麼深的寂寞，才讓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在生日那天做出這樣的事。我也是從那天開始，才慢慢留意起這個孤獨倔強的女孩。陸隊，一個人，做任何出人意料的行為，其實背後都是有原因的。」

沈鑫看了他一眼，悄無聲息的離開。

就像宋年夕離開，她不可能表現的滴水不露，她又不是神，總有蛛絲馬跡可以尋。

陸續，你其實還沒有真正走到那個女孩的心裏，也沒有真正把她的一切，統統放在心上。

她的心，比太平洋的海水還要深，我們看到的，都是表面。

等陸續回過神的時候，沈鑫早已經不見了，

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疼得他的臉色和嘴唇都是慘白的。

許久，他拿出手機，撥出電話。

「阿寶？」

「是我，少爺。」

「12月31日那天，宋年夕做了什麼事，見了什麼人，什麼時候起的床，什麼時候下的樓，手機和誰通過電話，吃了些什麼，拉了些什麼，你再給我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查一遍，一點都不能錯過。」

「少爺，不是已經查過了嗎？」

「再給我查，查不出來，你就去死吧。」陸續一字一句說。

電話那頭，吳阿寶一臉的蒙逼。

少爺，做人要講道理的好嗎？

你這樣毫無道理的發起瘋來，阿寶真的很為難啊！

阿寶只是個小小的下人，又不是警察局的條子，這讓他怎麼查？

嗚嗚！

吳阿寶雙手用力的揉了下自己的腦膜，直到把頭髮揉成雞窩才停了下來。

他想：自己可能真的要去死一死了！

……

「砰砰砰－－」

門敲得了一聲比一聲響。

宋年夕醒過神，走到門口看了看貓眼，才把門打開。

門一開，陳加樂就像火箭炮發射。

「宋年夕，你手機也不開，電話也打不通，你這是想……你哭了？」

宋年夕背過身，走到衛生間洗臉。

「我都冤枉死了，還不能讓我哭一會啊。」

陳加樂深吸一口氣，咬咬牙，「宋年夕，現在還不到哭的時候，你先看看微博，看完，我陪你一起哭，諾，手機給你。」

「怎麼了？」宋年夕狐疑的接過來。

點開，臉色慘白如紙。

「某著名醫院急診科姓宋的女醫生，手術中遺留紗布在病人腹中，導致病人二次手術，這年頭，醫生除了收受紅包，還能幹點正事嗎？」

後面的跟貼數量短短幾個小時，已經有近千條。

「我了個去啊，這是醫療事故啊！」

「垃圾醫生，滾出醫院，回家喝奶去吧。」

「現在的女醫生，能和男醫生鬼混，能陪領導上床，就是不能看病。」

「起訴她，讓她賠償。」

「醫院必須開除那個女醫生，給病人一個交待。」

「開除！」

「強烈要求開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