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夕緩過了勁，喃喃問：「馬上聖誕節了，你有什麼安排。」

陸續眼底有幾分柔軟之色，「你的安排，就是我的安排。」

她抬頭，對上男人的眼睛，「我沒有安排。」

「吃飯，K歌，逛街，隨你選。」

宋年夕眼裡有一層淡淡的薄霧，「要是那天能放半天的假，我想去趟遊樂園。」

「為什麼？」

「小時候一到聖誕節，我爸就帶我們姐妹倆去遊樂園玩。」宋年夕輕輕嘆息了一聲。

陸續的身體輕顫了下，眸光微深，「你和你妹妹的關係，看來是挺好的。」

「我就這一個妹妹，她也只有我一個姐姐。」宋年夕沖他笑了下。

只是下一秒，她就有些笑不出來。

某人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起著變化。

「我，我先睡了。」

她手忙腳亂地爬出他的懷抱，一溜煙鑽到被子的另一邊，頭往被子裡一縮，就像隻烏龜一樣鑽進殼裡。

陸續嘆氣。

不是掩耳盜鈴嗎？

翻身，將人壓在身下，「寶貝兒，一會我們再換一個姿勢，好不好？」

「不，不要……」

「女人嘴上說不要，心裡在說要。」

「沒有，那是別的女人，我一向很誠實，太累了，要睡了，明天還要早起呢。」

陸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低低地笑。

宋年夕：「……」笑什麼笑，她說的是大實話，有什麼好笑的。

「你睡你的，我做我的，我們相互不干涉。」

話音剛落，手機響。

陸續拿過來一看，臉色微微變了，是隊裡的電話。

「陸續，津港市的化工廠發生爆炸，需要帝都過去支持，你負責帶隊。」

「是，首長。」

「怎麼了？」宋年夕把臉湊過去。

陸續深目看了她一眼，又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下，無處解恨，只能雙手對著她的腦袋一通亂揉。

「行了，這下可真正的互不干涉了。我馬上要去津港出差，還不知道要幾天才能回來。」

「津港怎麼了？」

「化工石大爆炸，估計挺嚴重的，否則不會申請支援。」

「有危險嗎？」宋年夕一下就緊張起來。

男人的手指重重彈了下她的額頭，「有，也要往前沖。」

說完，翻身下床，迅速穿好衣服，剛走一步，又折回來，把女人壓在身下。

「宋年夕……」

宋年夕被他嚇了一大跳，還沒有開口，唇就被吻住了。

他一觸即放。

「女人，我們兩人的工作，真不利於維持夫妻生活的和諧。」

「……」宋年夕眼珠子霎時頓住。

他們什麼時候是夫妻了？

……

陸續一走，房間裡頓時空落了下來。

宋年夕立刻拿出手機，搜索津港化工廠大爆炸。

可惜，微博上還只有極少的幾張圖放出來，火光衝天，看不清爆炸的範圍。

她放下手機，去衛生間沖了把澡，出來時，手機上多了一條微信。

［車隊已經出發，平安。］

宋年夕微微勾了下唇，［平安回來，我等你！］

她發現陸續有個習慣非常好，他到哪裡，都會提前和她說一聲，免得讓她擔心。

倒是自己，手機常常是靜音，總忘了向他彙報。

關燈，睡覺。

因為心裡有所牽掛，這一覺宋年夕睡得很不安穩，翻來覆去的。

半夜，噩夢毫無徵兆的襲來……

清晨醒來，她發現自己的兩個唇，都被咬破了，渾身被虛汗浸濕。

她抱著被子愣愣出神。

好久沒有做惡夢了。

……

清晨。

宋年夕到急診，一路聽到的都是關於津港化工石大爆炸的新聞。

「聽說這次的爆炸比帝都城北的那次，還要厲害。」

「死了好多人，方圓一公裡的玻璃都炸碎了。」

「老百姓和消防官兵要倒霉了。」

「聽說那邊醫院血庫的血都不夠了，全城組織獻血呢。」

宋年夕一動聲色的掏出手機看了看，悄悄的給陸續和沈鑫各發了一條微信過去。

剛發完，手機響，是赫瑞文打來的電話。

「喂？」

「年夕，陸三少是不是帶隊去津港支援了？」

「是的。」

「沈鑫也去了？」

「應該是去了。」

「現在那邊什麼情況，陸續有沒有電話給你？」

「沒有，怎麼了？」

宋年夕微微有些奇怪，這事和赫瑞文沒有多大關係啊，難道說，他又要去做義務的心理輔導師？

「沒事，我就問問，看看能不能幫上些忙。」

宋年夕點點頭，「那我先掛，這邊開始忙了。」

這一忙，忙到傍晚，依舊沒有陸續的信息，宋年夕開始有點坐立不安。

拿出手機翻出昨天他發的簡訊，幾句話來來回回看了好一會兒。

實在忍不住，就又發了幾個字：［平安嗎？］

等了很久，那頭沒有回復，想想應該在忙吧。

她收了手機，收拾收拾下班。

正要離開時，她想到今天陳加樂調休，不知道這丫頭心情怎麼樣了，趕緊發了條消息過去。

陳加樂的消息回得很快，三個字：「在躺屍。」

宋年夕：［要不要晚上一起吃飯。］

陳加樂：［不想出門，想在家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宋年夕無奈的搖了搖頭：［有想不開的，隨時和我電話。］

陳加樂：［感情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開導不了我。］

宋年夕看著這句話，心想，其實一個人沒心沒肺的活著，也不錯。

對失戀的人來說，沒有那麼多困惑；對熱戀的人來說，沒有那麼多的牽腸掛肚。

……

開車走出醫院。

她趁著等紅燈的時候抬頭望了一眼。

十二月份的天空烏雲密布，陰沉沉的。

冬季的城市，草木凋零。舉目望去，四處一片荒涼灰敗。

回到家，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情緒還是不可避免地一路走低。

做了點麵條，隨便填飽肚子，就縮在被窩裡看醫書，一隻手緊緊地握著手機。

不知道是因為昨晚沒睡好，看了幾頁醫書她就睡了過去。

噩夢如約而至。

數不清的消防員被人抬出來，燒得面目全非。

而陸續他們還在往裡頭沖。

她看見陸續的背影消失在一棟巨大的起火的廠房裡，她頓時便有不好的預感，想叫他，可轟然一聲爆炸，那棟廠房塌陷下去……

宋年夕驚醒時，四周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