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陸紹和羅雪琪一左一右扶住她，「先上樓去休息休息吧。」

「老大？」

許冰低喚一聲，聲音裡難得有一抹哀求。

陸紹會意，「雪琪，你先扶媽上去，我去書房看看。」

「行。」

羅雪琪一口應下，心中卻在冷笑。

都到了這個地步，婆婆還想護著阮奕潔，這心偏得也太厲害了。

陸紹推開書房門。

老爺子和陸繹一個坐，一個站，氣氛十分凝重。

「爺爺？」

老爺子擺擺手，示意陸紹不要說話，目光一轉，回到陸老二身上。

「老二，小潔這丫頭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竟然變成這樣，這門親事我有點後悔。」

「爺爺，她從前性子很好，連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變成這樣是有原因的。」

「不管有什麼原因，殺人放火這種違法的事情不能做。」

陸繹心一驚，「爺爺的意思是？」

「先冷一冷吧，讓她在裏面吃點苦頭也是好的，否則就無法無天了。」

陸繹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小潔從小嬌生慣養，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她在看守所裡根本一天都呆不下去。

會瘋的。

「等她出來以後，你們搬出去住吧。」

陸老爺子重重嘆了口氣，「你們剛剛結婚，離婚不太可能，眼不見為凈。還有，她的事情陸家不會再替她兜著，你心裏有個數。」

陸繹臉色，瞬間陰沉。

不替她兜著，就是讓她自生自滅的意思。看來，陸家是要徹底放棄她了。

「爺爺，我是她丈夫，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裏面受罪。」

「那是你的事情。」和陸家沒有關係。

他不逼著兩家離婚，已經仁致意盡。這樣心狠手辣的女人，放在家裏是要出大事的。

他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窩粥。

「阮家那邊要是問起來，你讓他們來找我說。」

陸繹的臉色更加難看，沉默了幾秒鐘，他一言不發的離開書房。

門關上。

陸紹站起來，走到書桌前。

老爺子看了他一眼，眼底清清楚楚的有後悔。

「老大，當實她和老二結婚，我就應該出面製止的。念著兩家的情份，就睜隻眼，閉隻眼，哪想到她……」

「……」

陸紹不知道說什麼好，想了想，開口：「我倒不是擔心阮奕潔，我是擔心老二和老三因為這件事情鬧僵。」

「我也在擔心這個！」

老爺子用手點了點桌面：「都說家和萬事興，你們兄弟三人，從來都是你敬我，我讓你，哪有鬧成這種樣子的？」

陸紹點點頭，眸子黑沉幾分。

「爺爺老了，你爸又是個溫吞的，這個家早晚要你來當。都是你的弟弟，好好勸勸吧，別為了女人，壞了兄弟間的情份。」

「放心吧，我會的。」

陸紹走出書房，關上房門前，忍不住回頭看了老爺子一眼。

老人家閉闔著眼睛，窩在椅子裏，臉上的皺紋很深，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陸紹心裏一默，神色戚戚然歸於沉寂。

……

陸紹坐進車裏，看了副駕駛位上的妻子一眼，「媽，怎麼樣？」

「說是頭疼，吃了安眠藥睡下了。」

「你辛苦了。」

羅雪琪口氣平淡：「應該的。」

一問一答，再無話可說，車廂裡沉默下來。

陸紹對這個性子極為冷淡的妻子，完全不知道要怎麼溝通，只能沒話找話。

「那天你說老三和宋年夕分手了；但今天卻又特意把人帶到了陸家，不像是分手的樣子啊！」

羅雪琪不以為然，「愛情這種東西，今天分，明天好，才是正常的狀態。」

陸紹的目光一下子森涼起來。

他和羅雪琪之間，從來沒有愛情這種東西。

認識，相處，結婚都順其自然，兩人之間連句重話也沒有，更別說吵架。

如果非要說有那麼一點點溫情的地方，那就是一周一次的同房時間。

只是最近，她似乎越來越不喜歡他的碰觸了，床上的反應也是淡淡的，冷冷的，像個性冷淡者。

陸紹彎彎唇角，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雪琪，你是在埋怨我，沒有給你愛情嗎？」

羅雪琪回頭，淡淡一笑，「我們之間，有嗎？」

這笑，簡直充滿了諷刺。

刺得陸紹胸口隱隱作痛，想也沒想，就牽引著她的手往下……

「要是沒有，我會對你有感覺嗎？」

這個動作，太突然。

羅雪琪尷尬一秒，下意識的要收手，陸紹卻抓得更牢。

她這一收手，反而握得更緊。

手心的觸感隨之益發熱脹……

羅雪琪冷冷一笑，「陸紹，今天不是周末，還不到做這事的時間？」

陸紹的大手，突然鬆開，目光審視地看著他的女人。

羅雪琪趁機縮回手，放在膝蓋上握成了拳頭，也回看了他一眼。

兩人就如此這般靜靜地對視。

少頃。

陸紹先綳不住，擰眉，別過了臉。

羅雪琪嘴角微抿，回歸淡定。

……

而另一邊越野車裏，也寂靜無聲。

宋年夕沉默地看著車窗外，身子小小的蜷縮成一團。

陸續看了她一眼，繼續開車。

就在他撇過臉的瞬間，宋年夕的目光向他看過去。

他的一隻手把著方向盤，一隻手撐著下巴，似乎在深思著什麼？

宋年夕的眼眸不經意地深了一度。剛剛陸家的那一幕，對於她來說，心裏是真的痛快。

但對於他……

以後要怎麼面對陸家人，尤其是怎麼面對他的二哥？

想到這裏，宋年夕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自己怎麼像是中了邪似的，明明說好要忘記他，怎麼還在為他的事情揪心。

他怎麼面對他二哥，跟她有什麼關係？

「冷嗎，冷的話，我再把溫度打高一點。」陸續突然開口。

「不冷。」

「餓不餓，想不想吃點東西？」

夜，透著無盡的曖昧。

像是給男男女女卸下了許許多多的防備。

宋年夕看著他，口氣微微有些鬆軟，道：「不想吃。剛才阮奕潔的事情，謝謝你。」

低柔的話，讓陸續心底陡然絆了下。

他已經多久沒有聽到，她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了。

眉心間的陰霾一下子散去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