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馬屁拍過，開始提要求，「宋阿姨，你陪我玩會吧，我三叔有我爸爸，媽媽照顧就行了。」

「好。」宋年夕一口答應，「病房裏有細菌，我們到外面花園裏去曬太陽。」

「宋阿姨，我最喜歡曬太陽了。」

小傢夥主動牽過宋年夕的手，連個眼風都沒有給陸續留下，便邁著小短腿離開。

陸續心想：這小子是來看他的，還是來和他搶女朋友的？

陸紹等兒子離開，深目看了妻子一眼。

羅雪琪會意，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陸續一看這個情形，心裏就知道大哥這次不僅僅是探病這麼簡單，怕是有話要說。

果不其然，陸紹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心裏震了三震。

「老三，剛剛看守所傳來消息，阮奕潔懷孕了。」

陸續閉上眼，心裏澄澈一片地只剩下一個念頭：「她懷孕了，陸家，阮家就不會再放任她繼續在看守所獃著。」

「老三。」

陸紹淡淡開口：「阮家那邊我就不說了，就說老二這頭，這孩子是他第一個孩子，總不能生在監獄裡？傳出去，對孩子的將來不好。」

「大哥，有話直說吧，不用繞彎。」

「爺爺昨天晚上找我，聽他的意思，你如果不再追究阮奕潔的事情，他對宋年夕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陸續眼中風雲湧動，好不複雜。

「為了陸家多個重孫，就任由殺人犯逍遙法外？他就是不睜隻眼，閉隻眼，我都不會放棄宋年夕。」

陸紹聽著這話裡的諷刺意味，清了清嗓子：「我覺得倒未嘗不可，你退一步，我退一步，雙方都能達到平衡。」

「大哥，我特麽不甘心。」陸續升起怒意。

「老三，有的時候，你再不甘心也得甘心。我說了，一切，都看在老二的份上，他夾在阮家，阮奕潔和你之間，他最難。」

「那是他活該，結婚前就跟他說過阮奕潔這個女人不簡單。」

「現在說這話已經太遲了。老三，想必你也是想給宋年夕一個名份的。既然要給，何不往後退一步呢，這對你來說，其實也是個機會。否則，你和宋年夕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陸續一聽這話，心裏就知道大哥有備而來，句句話都掐住了他的死穴。

沒錯。

在知道宋年夕就是他十八歲那年一眼喜歡上的女孩後，他唯的念頭就是想把這個女人娶回去，好好過一輩子。

娶回去三個字，說起來容易，但真正做起來，卻難。

沒有陸家長輩的祝福，這個婚姻就領了證，宋年夕在陸家也沒有任何地位。

「老三，聽哥一句勸，先把你自己的目的達到，至於阮奕潔，咱們家都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寵著，護著了。而且爺爺之前就說過了，讓老二他們搬出陸家，也是眼不見為凈的意思。」

陸續喉頭微動，不知道怎麼回答，如何回答？

能讓陸家認可宋年夕，他固然開心，但一想到阮奕潔毫髮不傷，這心裏又覺得不是滋味。

陸紹察覺到他臉上的猶豫，知道這小子心裏是鬆動了，也不再往下說。

總得留個時間，讓老三好好想想。

……

比起病房裏的沉重，小花園裏可謂其樂融融。

「宋阿姨，那個鬼後來怎麼樣了？」

「入了閻王殿，上了閻王冊，就等著投胎轉世。」

「那……怎麼投胎呢？」小寶同學一臉疑惑。

「走過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往忘穿河裏一跳，就算投胎了。」

「他就變成人了嗎？」

「他就變成了嬰兒，呱呱落地，重新開始又一世的生活。」

「那我也是從鬼變來的嗎？」小寶同學懷著求知慾入坑，懷著求生欲出坑。

宋年夕拍拍他的腦袋，「對啊，我們人死後，每個人都會變成鬼，再由鬼變成人。」

「原來是這樣啊！」

小不點連連點頭，「那鬼就真的一點都不可怕，他們當中也有好鬼。」

「人分好人，壞人；鬼當然分好鬼，壞鬼。」

「宋阿姨，你再給我講一個，我還想聽。」小寶同學明顯是上了癮。

「下次吧，下次再給你講一個厲鬼的故事。」

「不要下次，我現在就想聽。」

宋年夕才不慣他這種壞毛病，「那下次也沒了。」

要聽鬼故事，不得不低頭的小寶同學，在心裏哼哼了幾句後，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總不能把三叔冷落太久，行吧，那就下次吧。」

這句話，把在一旁抱胸的羅雪琪也逗笑了，「年夕，你別理他。」

宋年夕輕輕一聳肩，「沒事，挺可愛的。」

羅雪琪：「可愛？可恨才對。」

「可恨，還生兩個？」宋年夕看著她微笑。

羅雪琪一噎。

對啊！她和陸紹根本就沒有相愛過，怎麼一下子就生了兩個寶寶。

宋年夕見她臉色有些不太好，心裏暗恨自己說話沒分寸，「對不起，雪琪姐，剛剛我說錯話了。」

「這算什麼說錯話。」

羅雪琪怕她多想，手落在她肩上：「我就是覺得一個孩子太冷清，才又多生了一個。」

「以後會更熱鬧的，二叔家的小不點，三叔家的小不點，就有人陪我玩了。」在一旁玩的小寶突然插話。

宋年夕毫無徵兆的臉紅了。

什麼三叔家的小不點，八字沒一撇的事情。

羅雪琪趕緊瞪了眼自家的搗蛋精，絲毫也不尷尬道：「年夕，改天我們去逛街啊。」

「嗯嗯。」

宋年夕除「嗯嗯」，還能說什麼呢？

……

送走一家三口，宋年夕看看時間不早了，把早就預備好的軍裝從衣架上拿下來。

今天晚上是退伍老兵聚餐，她答應陸續去參加的。

為了照顧病號，酒店就定醫院旁邊的海鮮酒樓，步行五分鐘就到。

「阿續，該準備了。」

這傢夥為了有個好一點的形象，還預約了私人發形師上門理髮，這一折騰，沒有兩個小時好不了。

「人還沒到呢，別急。」陸續的嗓音透著一線疲倦。

宋年夕這才發現，陸大少一家走後，他就是這副淡淡的，有氣無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