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瑞文從懷裏拿出懷錶，在她眼前晃了幾下。宋年夕長長的睫毛慢慢垂了下去。

陸續看了那懷錶一眼，有些不易察覺的緊張。

「盛澤宇，你不要當她睡了，就當她是個聽眾。事實上，她的潛意識裏，聽得見我們所說的每一句話。」

「這麼神奇？」陸續驚訝。

赫瑞文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心想，這貨從堂堂陸三少一下子退化成了二愣子。

「心理學，催眠學的世界，遠不止這麼神奇。盜夢空間是真實存在的，好嗎？」

盛澤宇遠遠的在飄窗戶前坐下，從隨身的口袋裏掏出一根雪茄。

他很少抽雪茄，只有在遇到煩事的事情，才會抽上一煙。

煙霧，將他的思緒拉得很遠。

「我第一次看到宋年初就很心疼她，小小的，瘦瘦的，一雙清亮的眼睛帶著點害羞，看人的時候，眼睛會發亮，當時我就想，有這樣一個妹妹也不錯。」

陸續和赫瑞文一邊聽著，一邊將注意力都放在宋年夕的臉上。

宋年夕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就像一個在睡夢中的嬰兒。

「當時我媽媽剛去世，去世的原因並不是像外界所說的，是因為方姨介入的原因。其實我媽那時候，已經是肺癌中晚期了，就算沒有方姨，她也活不了太長的時間。至於方姨怎麼會和我爸認識，又拋夫棄女……他們的世界我並不知道。」

陸續聽到這裏，有些羞愧的的低了下頭。

這一切，都是他媽做的好事。

「我對小初從一開始就是哥哥對妹妹的那一種，她的身體有些弱，動不動就會發燒，咳嗽，有點像林黛玉的那種，心思藏的也很深，我們又是再婚家庭，她在我們家，多多少少帶著些小心翼翼。」

這時，宋年夕的眉頭微微蹙了下。

赫瑞文看得清楚，低聲道：「宋年夕，盛澤宇的這個判斷，你同意嗎？」

宋年夕的長睫抖動了兩下。

「小初生下來比我輕，比我弱，還比我多病多災，爸爸媽媽說是我在子宮裏搶了她的營養，我……我感覺對不起她。」

神特麽的對不起，陸續在心裏默默的補了一句。

赫瑞文則看了盛澤宇一眼，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那時候我爸的事業正在上升期，天南海北的飛，家裏常常

剩下我們三個人。小初和方姨的感情並不是很好，青春期的孩子，心裏的秘密不太願意和家長說，方姨暗下叮囑我，讓我多關心她一點。」

「而我那時因為媽媽剛去世，心情不是很好，沒有功夫去關心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相反的，小初倒是常常逗我開心。她為了哄我，經常說一些從前的事情，就是那時候，我知道她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姐叫宋年夕。」

陸續敏銳的地發現，宋年夕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眉頭又微微蹙了下。

「有一次小初生病，高燒到四十度，她說想姐姐了，方姨就把人接了過來。那天我記得很清楚，我下課回到家，剛放下書包，就聽到樓上傳來陣陣笑聲。」

盛澤宇這時候，停頓了一下，目光幽幽看向床上看過去，閃過一抹痛意。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宋年夕。她穿著最普通的校服，坐在椅子上，手裏切著蘋果，講著學校發生的事情。她的臉上洋溢著笑，笑容燦爛的都晃我的眼睛。」

陸續如黑色一般的雙瞳湧起風雲，在赫瑞文向他看過來的時候磊瞬間歸於平靜。

盛澤宇沉浸在回憶中，顯然沒有察覺。

「她們兩個雖然是雙胞胎，但性格完全不同，如果宋年初是月亮的話，宋年夕的性格就是太陽。她熱情，活潑，聰明，可愛，整個人身上像是帶著一層自發體的光芒，無論是誰看到他們姐妹倆，都會把目光投注在宋年夕的身上。」

赫瑞文幽幽嘆了口氣。

也難怪方慧離婚時，帶走了小的，留下了大的。性格敏感的女生，跟媽媽生活更好一點。

「我走進房間，小初幫我們介紹。宋年夕落落大方的站起來和我打招呼，交流了幾句我才驚訝的發現，她雖然年紀比我小幾歲，但竟然和我是同一個年級，我一下子被這個聰明的女孩吸引住了。」

陸續眉頭緊緊皺起。

能看得出來，宋年夕對於盛澤宇來說，初見就是濃重的一抹色彩。

作為一個男人，聽到有個誇自己的女朋友聰明陽光，他心底與有榮焉。

但一想到有人比他還要早的愛慕自己的女朋友，心底又有些說不出的彆扭。

「所以，你一開始喜歡的是宋年夕。」

盛澤宇誠實地點點頭。

「但後來又為什麼讓宋年初懷了身孕。」

盛澤宇的臉色和宋年夕的臉色，同時變了變。

盛澤宇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而宋年夕的臉色，則又白了幾分。

赫瑞文繼續追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盛澤宇嘴唇囁嚅了一下，彈了彈雪茄的煙灰。

「宋年夕走後，小初很得意的向我說起她姐姐有多聰明，我看得出來，她很崇拜她姐姐，我說以後可以常把宋年夕帶到家裏來玩。小初很聽我的話，後來，她真的有事沒事，就把宋年夕叫過來，就這樣，兩人行變成了三人行。」

「宋年夕知道你喜歡她嗎？」陸續聽到這裏，實在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盛澤宇苦笑連連，「她根本不知道。她對宋年初幾乎是無條件的寵愛，就算是上著課，只要接到妹妹的電話，她逃課都會來陪她。她那時候，心裏眼裏只有宋年初。」

赫瑞文聽到這裏，忍不住追問：「後來呢，你向她表白了嗎？」

「表白了。我先向小初坦承我喜歡她姐姐這件事情，然後求她幫我遞紙條。你們也知道，那個時候，手機還是件奢侈的事情。」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寫給宋年夕的第一封情書，他花了整整一個晚上，就寫了兩句話：宋年夕，我喜歡你；你願意和我交往嗎？

信是由小初轉交的，沒幾天，小初就把宋年夕的回信給了他，上面寫了一句話：對不起，我不喜歡你。

「她真的說不喜歡你？」陸續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