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病女人！」

斐不完坐進車裏，磨了磨後槽牙，有一瞬間他很想掐死那個女人。

大過年的，這女人是吃了槍葯了嗎，說話像機關槍一樣噠噠噠開火過來。

車子駛進別墅，意外的看到一輛警車停在門口。

甘伯眼皮一跳，「少爺，怎麼會有警車？」

斐不完皺了下眉頭想了片刻，「昨天我喝醉了酒，沒有酒駕撞人吧。」

「呸呸呸，大過年，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車停下，斐不完按下車窗，當看到警車前面站著的人時，他的臉色有瞬間沉了下來，但很快，又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

「喲，沈警官，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

沈鑫一看斐不完那副油腔滑調的樣子，心裏就有火。

陳加樂這是什麼眼神，好好的怎麼看中這麼一個貨色，而且還為這麼一個貨色做單親媽媽了。

瞎透了！

「斐少，有點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

斐不完一挑眉：「公事？私事？」

「公事！」

「那請吧。」

斐不完推開車門下車，徑直走到門裏，往沙發上一坐，翹起了二郎腿。

沈鑫跟進去，坐在他對面，正要開口，只見斐不完擺了擺手，「那個公事之前，咱們先聊個私事。」

「斐少請說。」

「陳加樂懷了你的孩子，你打算什麼時候娶她。」

陳加樂啊陳加樂，一個好的前任並不就是做個死人那麼簡單，有時候，還是需要關心一下前女友的幸福。

沈鑫筆直的坐姿微微一頓，如果不是穿了身上這身警皮，而且加樂又交待過他，他真想揮起拳頭，狠狠的把前面這個男人揍上一頓。

太混蛋了！

就在沈鑫暗暗調整呼吸的時候，斐不完探照燈似的眼睛一直在他的身上。

當他觀察到沈鑫的眼睛裏閃過憤怒時，心裏「咯噔咯噔」了兩下。

第一下，他覺得沈鑫應該知道了他和陳加樂的關係。

第二下，他覺得沈鑫不喜歡提到結婚這個詞，換句話說，他也許並不是很想負責。

這兩個咯噔讓斐不完的臉色沉了下來，「我和加樂的事情，已經是過去式，現在男人女人，誰沒有幾個前任，這事你不用太過糾結。」

沈鑫從牙縫裏咬出一句話：「斐少放心，我不會糾結的。」

「那就好。做為男人，責任兩個字很重要，既然連孩子都有了，那就不要再拖了，早點結婚吧。」

這一下，沈鑫連牙縫都懶得擠了，怒及反笑。

「多謝斐少關心，我們很快就會結婚的，而且一家三口會很幸福，到時候您可別後悔。」

他後悔什麼？

斐不完一手摸了摸鼻子，一手接過甘伯端來的咖啡，心裏有些吃不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沈鑫不想浪費時間，輕咳了一聲道：「斐少，來找你是想了解一下十幾年前的一個案子。」

斐不完斂了神色，「什麼案子？」

「您妹妹的案子。」

「啪！」

咖啡杯應聲而碎，黑色液體濺在白色的純羊毛毯上，很快隱入不見。

沈鑫微驚地看向斐不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剛剛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是狠戾。

斐不完的神色涼了許多，「不好意思，這個案子已經結案，我沒有什麼可說的，請你離開。」

沈鑫垂了下眼，「斐少，大年夜那天，市區發生了一起和您妹妹一模一樣案子，我查閱了過往的案歷，發現……」

「滾－－」

斐不完一聲怒吼，臉上的青筋一根根爆出來。

沈鑫一震，「斐少？」

「我讓你滾，你聽到沒有？」

斐不完拿起手機，狠狠的砸在茶幾上，黑色的鋼化玻璃紋絲不動，反而是手機屏幕碎成片片，飛濺的到處都是。

「斐少，好歹是一條生命，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的……」

「沈鑫！」

斐不完冷冷開口，眼睛像淬了冰一樣的冷，「我給你一分鐘時間。」

沈鑫沉默了足足半分鐘，才盡量壓低了聲音：「不好意思斐少，那等改天你心情好了，我們再聊。」

「沒有改天，滾－－」

沈鑫後腳跟剛剛邁出別墅，「砰」的一聲，門重重的關上。

坐進警車裏，他忍不住探頭看了別墅一眼。

坐警察以來自己被這麼狼狽的趕出來，還是頭一回。

沈鑫發動車子，眼神中透著一些不確定，案子過去這麼些年，按理說當事人不應該那麼激動了，可為什麼斐不完還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還是說，自己剛剛哪句話，不小心刺到了他的痛處？

……

甘伯看著一地的狼藉，硬著頭皮走上前，「少爺，去樓上歇一會吧。」

斐不完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腳步沉重的走上了樓梯。

甘伯看著少爺的背影，心裏對那個姓沈的警察說不出的恨。

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有人敢在少爺面前提起小姐，連老爺和夫人都不敢。

而且老爺和夫人為了平息少爺的怒氣，大過年的都不敢回來，就怕少爺看到他們，想起往事，對他們的恨又多了一層。

小姐是在大年夜那天走的，所以每年到了這一年，少爺總會把自己灌得爛醉如泥。

本來這個年過完，少爺很快就會恢復到平常的模樣，偏偏那個警察……

哎！

現在的警察還真是不知所謂！

……

斐不完發回到房間，像具殭屍一樣躺在床上。

沈鑫的那句話，像一支細細的針，靈巧的鑽過皮囊，直刺入他的心口。

痛意並不多，畢竟已經過去了這麼些年，但恨意，卻如影隨行，怕是要跟著他一輩子了。

世人都知道斐家只有一個少爺，卻很少有人知道，其實斐家還有一個小姐。

他的妹妹叫斐若宸，這是老天在他十二歲那年，意外賜給他的禮物。

她的到來並不在父母的意料之內。

斐不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鼻尖彷彿傳來一股奶香味，那是嬰兒身上特有的味道，甜甜的，香香的，好聞極了。

每天放學回來的第一件事，他就是從保姆懷裏搶過妹妹，把臉湊到她身上，用力的嗅一口氣。

她的臉圓圓的，眼睛亮亮的，小膀子像藕節一樣，抓住他的手就往嘴裏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