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得到答案，元祁便感覺腿邊突然被輕輕一撞。

他低頭，就看到方才的傷兵，已經閉上了眼睛，了無生息地歪倒在地。

斷臂處的布條依然擋不住噴湧的血，濺了一地。

他的死讓元祁心頭一震，多少軍中兒郎，僅存的親人或是妻兒，還在幽州和桐城內......

「本王從未打過敗仗，城中百姓尚在，本王必須守在此處，護他們太平！」

顧遙已經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她看向神色掙扎的元祁，並沒有逼迫他做選擇。

「可是......主帥，我等就算再死守月余，也等不來援軍和糧草，暴風雪一日比一日大，我們這是逆天而行，遭了天譴啊！」

將士無意說中了真相。

可顧遙卻不能認，她一直教小反派如何做個好皇帝，讓他知道，百姓才是國之根本。

可要是連她都選擇捨棄掉一座城的百姓，來暫時避禍......小反派也會感到失望的吧。

緊握著手裡的紅纓槍，顧遙看向葫蘆口的方向。

敵軍有一批人馬已經在逼近，將士們神情焦急地還想要勸阻她。

顧遙擺了擺手：「敵軍將領是本王的手下敗將，也必定會把注意力放在本王身上，你們帶領餘下將士進城護送百姓退至洛江以北，等待援軍到來。」

元祁沒有說話，元軍損失慘重，這場仗毫無勝算，再堅持下去才是愚蠢。

可是他也知道，大端百戰百勝的攝政王，絕不是一個愚蠢的人。

「顧先生，我與您同去！」

他神情肅然地開口道。

將士一聽，頓時急了：

「主帥、元將軍！不可，元軍不能沒有你們，末將請命帶兵，前去迎敵。」

「元祁留下，接應三軍。」

顧遙面色平靜，振臂一呼。

「年輕力壯者退，年老傷殘者，留二十人與我在此迎戰！」

「主帥，您這是要......萬萬不可，主帥請三思啊！」

「請主帥三思！」

將士們紅了眼眶，抬頭看著顧遙，都明白她這是抱了必死的決心。

顧遙確實是這樣想的。

只有她死在這兒，天道才會放心，三軍才能順利趕來支援......

顧堯的命，是要終結在元祁手裡。

她一死，元祁『世界之子』的光環生效，足夠讓他帶領全軍，戰勝北狄。

他的聲名，也會因為這一場戰役，從此響徹大端。

「既然天道這麼想要修正劇情，那爸爸成全它就是！」顧遙冷嗤一聲。

007摸不著頭腦，但出於求生欲，它已經能感受到，顧遙又要玩什麼騷操作了。

它只能選擇靜靜地當個觀眾。

「我們願隨主帥迎戰，與桐城同在！」

傷兵老兵們早已自發地站起來，聚到顧遙身後。

他們無人畏懼死亡，甘願用自己的性命，去守護城內的百姓。

顧遙眉眼的笑意染上了幾分久違的明媚，那是不屬於攝政王顧堯的華光，帶著蓬勃的生機。

「原來死亡，有時候也會成為一件讓人開心的事兒。」

她說完，握緊了紅纓槍，翻身上馬，看著身後的殘兵道：

「說得好！與桐城同在......今日一役後，你們都是我大端的英雄！」

「與桐城同在！」

士兵們呼喊著內心唯一的信念，一聲一聲，鼓舞著低迷的士氣。

「無論本王是死是活，只要護得城內百姓性命無憂，亦不算敗！」

顧遙輕笑，帶著生死看淡的灑脫。

「顧先生......」

元祁點頭，忍住哽咽。

「列陣！出發！」

顧遙舉起紅纓槍，大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