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祁——！」

「將軍——！」

焦急的吶喊聲，被元祁拋在了腦後。

風聲在他耳畔呼嘯，戈魯契的臉，越來越清晰，無數敵軍試圖阻止他前進......

元祁握著手中的劍，幾乎殺紅了眼。

戈魯契驚亂不已：「放箭，攔住他，給我攔住他！」

顧遙見勢不妙，立刻追了上去。

她目光冰冷，握著手裏的紅纓槍，來勢洶洶，出手霸道。

無人能阻。

很快便縮短了和元祁的距離。

然而元祁已經衝到了敵軍腹地，離越來越近。

戈魯契神情驚懼地往後退，元祁壓下心口的血腥味，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手裏的劍重重地擲了出去。

自己則因為脫力，重重地摔落在地。

長劍破空之勢，銳不可擋！

「啊——！」

敵軍首領的一聲慘叫，被一劍穿心，摔落下馬。

附近的兵馬頓時一片騷動。

萬箭齊發，朝著元祁射殺，眼看無數支箭就要狠狠地插入他的身體......

一道身影，突然撲向了他，將他護在了自己身下。

「主帥，主帥——！」

遠處傳來悲痛的呼喊聲，元祁才回過神來。

箭雨刺破血肉的聲音，在他耳畔清晰地響起，卻沒有傷到他分毫。

有人護住了他，替他擋下了漫天的箭雨。

「顧先生......」他的聲音裏帶了幾分恐慌。

「你是元軍主將，怎可如此衝動！」

顧遙吐出一口血，拖著一身血淋淋的銀色鎧甲，拉拽著他，硬撐著翻身上馬。

奪過攻上來的敵軍手裏的武器，一路廝殺......

無數人在她的眼前倒下，她已經感覺到自己快要脫離這方世界，手裏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慢下半分。

直到將元祁，徹底帶出了包圍圈，她的意識已經到了抽離的邊緣。

「報——桐城百姓，已安全撤離！」

遠處，士兵傳來令信。

得知百姓已經撤離，顧遙心中一松，撐著最後一口氣下馬，跪倒在滿地的屍體上。

染滿血的雙手已經麻木，後背胸膛的鎧甲裂開了無數的口子，鮮血噴湧，她感覺不到疼痛，隻覺得呼吸沉重，卻又滿心的痛快！

「顧先生！」

元祁伸手緊緊扶住顧遙就要倒下去的身體。

看著她渾身箭簇，鮮血淋漓的樣子，自責又無措。

「元祁，速速撤退，與三軍匯合......再打北狄蠻子一個措手不及.....」

顧遙的聲音啞得厲害。

「我們一起撤退！」元祁彎下身就要背著她走。

顧遙卻按住了他的動作。

「來不及了。」

她不能再把時間浪費在這裏......她還得去燕都看一眼小反派，再走。

「對不起......」

元祁咬緊牙關，鼻子酸得厲害。

攝政王捨身護他，傷得這麼重，任誰來救，都是回天乏術。

這個認知，讓他整個人如墜冰窖。

「不要自責......」

顧遙看向他這般難過的樣子，竟有幾分愧疚，她故意將顧堯的死，與元祁的命運線相連，不過是為了躲避天道。

可這個孩子，卻是在真正地為她傷心，為她難過。

「阿覺一定會成為一個好皇帝，本王曾許了他一個承諾，一日尚在便要護他一日安穩.....」

「本王......若是走了，誰還能護著他呀......」

顧遙已經開始咳血，血腥味瞬間充斥了口鼻，連說話都變得艱難。

蒼白又虛弱的臉，漸漸露出灰敗之氣...

元祁頓時悲痛難忍，立刻單膝跪地，抱拳，道：

「請攝政王放心，臣元祁在此立誓，只要臣在一日，便會護大端太平，護皇上無憂......」

他自甘稱臣。

隨著這句起誓，元祁頭頂紫色氣運漸漸變幻....如萬裡朝霞璀璨，最終定格成了赤色。

那是象著著忠誠的顏色。

比之從前的顧堯，更甚。

「你，也是個好孩子啊...」

顧遙輕輕地感嘆了一聲，帶血的手，溫柔地拍了拍他的頭。

「不要管我，去洛江以北，與三軍匯合吧......從現在起，你，便是三軍新的主帥....」

元祁一愣，黑白分明的眼，頓時有了水霧。

「這封信，替我交給阿覺......原諒我不能好好同他告別，再走......」

顧遙將早已準備好的信，遞了過去。

元祁雙手顫抖地接過這封帶血的信，心頭如有千斤重，他喉嚨發緊地道：

「好，我一定會帶回去給他的！」

要帶回去，便要活著.....要打贏這場仗，光明正大地回去！

顧遙嗯了一聲，帶著欣慰。

元祁看著半空的手無力地落下，眼前的人，閉上了雙眼。

即使滿臉血跡，也帶著幾分安詳。

彷彿，她未留下任何遺憾......

一旁，紅纓槍插入帶血的地面，依舊屹立不倒。

元祁將信放在自己貼胸的衣襟裡，抬手握住了紅纓槍，看著上面斑駁的缺口，他終於泣不成聲。

「顧先生.....我定會護大端太平，護小覺無憂！」

他用力拔起紅纓槍，翻身上馬，趕往洛江以北，與三軍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