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林榮什麼也看不見。

只聽到頭頂上那道聲音，在委屈地道：

「我的肚子被劃開了，好大一道口子呢，院長叔叔你別急，我自己打開看看，看看是哪裏疼。」

林榮直搖頭，滿臉寫著拒絕。

我不急，我一點都不急。

「咿？我的肝呢......我的腎呢.....」

「心也找不到了......」

男孩的聲音變得憤怒起來。

「找不到了，院長叔叔，你知道它們放哪兒了嗎？」

男童的聲音，委屈又憤怒。

「別急，你再找找......」

林榮想往樓下跑，但已經腿軟到昏厥，不得不抬手掐了掐自己的人中，保持一線清醒。

「院長叔叔，我好害怕呀.....」

噠噠的腳步聲，在黑暗中，過分清晰。

「你，你別過來，我也怕......」

感覺到聲音越來越近，林榮快要窒息了。

「院長叔叔......我好疼啊......」

男童的聲音，像是在哭。

黑暗，讓這份恐懼放大了無數倍。

林榮心都快要跳出來，貼著門，牙關直打顫。

「我不聽，我不聽！」

林榮捂著耳朵，開始默念。

啪——

走廊的燈，突然又亮了起來。

視線所及。

閃爍的燈光下，男孩渾身是血的站在放鞋子的地方。

面無表情地道：

「院長叔叔，我好疼啊......」

林榮駭然地瞪大眼睛。

真的是胖東。

他張了張嘴，驚懼地幾乎發不出聲音。

燈，又再次滅了。

「院長叔叔，我好疼啊......」

胖東的聲音，在黑暗中，再次響起。

一開始，只是這一道聲音。

噠噠的腳步聲，從黑暗中傳來。

很快，便開始有許多孩子的聲音，在重複：「院長叔叔......我好疼啊......」

四面八方。

都是這一句，如同浪潮般，向他襲來。

伴隨著話落，有孩子住了他的袖子，褲腿.....

濕漉漉的，像是血，蹭在他的身上。

冰冷的觸感，讓他想起了地下室裡，滿架的臟器，在這一刻都成了他恐懼的來源。

「救，救命——！」

林榮終於撐不住，嚇的渾身發軟地暈倒在地。

「呸！真不經嚇......」

燈再次亮了起來。

暈倒在地的中年男人，被四個孩子包圍著，正有些得意地將手上紅紅的東西，往男人的衣服上蹭。

「胖虎，你快回去洗臉，這副樣子真嚇人。」

「切，你才嚇人呢，你看看你臉上，跟畫烏龜似的。」

「沒想到院長膽子這麼小，連紅顏料都怕......」

幾個孩子嘰嘰喳喳的，有些興奮又快意。

「也不知道遙遙跟小久哥哥怎麼樣了......」

唯一的女孩，琪琪，臉上帶著幾分擔憂，正用手帕仔細地跟其他兩個孩子，擦掉臉上的顏料。

「沒事，老大厲害著呢。」

胖東一點都不擔心。

畢竟，他家老大，那可是單手玩叉子，玩得一絕的人。

......

「遙遙的身體指標如何？」」

醫務室的白燈，明晃晃的。

梅琳皺著眉，看著醫生的女助理緊張地忙前忙後。

聽到她的問話，立刻戰戰兢兢地回答道：「挺好，挺好的，目前一切正常。」

原本負責的醫生已經進了重症住院部，她只能硬著頭皮頂上。

病床上的小丫頭，面色蒼白，看上去虛弱又無助。

如同一隻病懨懨的小奶貓。

「梅琳阿姨，我沒事啦，你快回去睡覺吧。」

梅琳自然不願意，單子成交在即，『貨源』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

她抬手摸了摸顧遙的頭：

「可憐的孩子，阿姨會陪著你的，你安心睡覺吧。」

「我不難受的，梅琳阿姨不用這麼辛苦。」

虛弱又懂事的樣子，讓女助理的手，忍不住一抖。

床上的人，便慢悠悠地抬眼看向她。

「......」

女助理立刻慌亂地低下了頭，手也不敢瞎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