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不是......」

男孩的反應，讓顧遙清醒了幾分。

007也小聲道：「只是和......六弟長得像，像個min版的小江離。」

顧遙扯了一下嘴角，想笑一笑，卻發現好像沒有那麼容易。

那些被時空旋渦攪碎的回憶，在此刻，像是被重新撕裂的傷口，疼痛一如往日。

「抱歉。」

顧遙鬆開手。

看著男孩渾身髒兮兮的躲在這裏，也許是害怕生人，所以沒有被其他人發現，帶去安置。

她轉身就走。

不願意，再面對這樣相似的面龐。

去找瑪麗，過來安置這個孩子吧。

顧遙抱著陶罐，努力平復內心有些空洞的感覺，繼續去送水。

「爸爸......」

007小心翼翼地提醒：「他跟來了.....」

身後，男孩踩在地上，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似乎怕驚擾她。

目光落在她黑色的頭髮上，露出幾分執著。

顧遙沒有回頭，眉目低垂，一直往前走。

007飛在半空，一會兒看看小男孩，一會兒看看自家主人。

這個小傢夥有些可憐。

但是它也知道，對於主人來說，如果不是那個人，再產生多餘的牽扯，反而是件更令人難過的事情。

「......」

顧遙一家一戶地送水。

小男孩，便沉默著跟在她身後。

沒有穿鞋的腳，踩在地上，已經是傷痕纍纍。

等顧遙返回，去跟瑪麗和亞撒匯合的路上，男孩因為著急追趕，摔了一跤。

但至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是個啞巴嗎？」

顧遙不知怎麼有些氣怒，但到底還是停下了腳步。

一言不發地蹲下，然後拍了拍自己的後背。

小男孩看懂了她的意思，眼神瞬間亮了起來，但低頭看到自己渾身髒兮兮地，又在原地躊躇了起來。

蹲在地上的人，已經等得不耐。

起身，大步走了過來。

然後，在小孩微微瞪大的眼神中，俯身，將他抱了起來。

「......」

四目相對。

小孩獃獃的，看了顧遙一會兒。

一樣的黑瞳黑髮，似乎讓他找到了安全感。

然後，他突然伸手，碰了碰她的眉眼。

這麼美麗的眉眼，為什麼會露出這麼悲傷的神色呢？

他只有在mama閉上眼前，才見過這樣的神色。

然後，他就成了孤身一人。

所以，他知道，這樣的眼神，代表著......分離。

分.....離？

小小的臉上，露出幾分恍惚的目光。

「......」

顧遙似乎覺得，心跳突然快了幾分。

她開口，聲音極度地輕柔：「你......認識我嗎？」

她此刻的少年模樣，與顧夜的形象，區別並不大。

如果......

顧遙打住這個念頭，放慢呼吸，等待著小孩的答案。

「......」

小孩沉默著，懵懂，又困惑地看向她。

眼神裡，是全然的陌生。

顧遙垂眸，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她可能是在這個世界待的太久，才會生出這麼瘋批的想法。

「你，為什麼要跟著我呢？」

顧遙有些不死心。

小孩，卻露出了一個，乖巧又天真的微笑。

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另一隻手，摸著自己的頭。

顧遙看懂了。

內心裏，那些短暫的，可笑的雀躍，都墜落了下去。

也許，這個小孩，只是單純地看到自己黑髮黑瞳，覺得自己找到了同類吧。

「你，有地方去嗎？」

看著小孩的臉，熟悉的輪廓，還是讓顧遙開口問了出來。

懷裏的小孩，好奇地看著她肩膀上的戰鎧肩章，聽到這話，茫然地搖了搖頭。

「那......」

顧遙抱著男孩，努力露出笑意：「那，你，要跟著我走嗎。」

男孩眼神微微亮起。

然後，伸手，一把摟住了顧遙的脖子。

顧遙的眼神，變得溫柔。

輕輕拍了拍小孩的後腦杓，當作無聲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