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眼，能叫破萬物本質.....這兩條，不就跟百年前那位.....一樣嗎？」

老人跪在龕前，依次打開銀瓶供奉。

耳畔的聲音，正在講述著顧小六的不凡之處。

既有恐懼，又有垂涎。

關鍵的信息，讓顧庭山聽得心頭一頓。

「我們大人說了，就要她.....只要吃了她，你想要什麼，大人都能滿足你。」

顧庭山低頭，掩去眼睛裏的怨憤。

百年前，顧家先祖裡，那位讓其他先祖都不願提起，覺得晦氣的存在。

除了這兩個彷彿與生俱來的能力，還有一個額外的功效。

成年之後。

人類啖其血肉，可得長生。

鬼物若食，可突破陰陽，重返人間。

陰陽眼這麼珍貴的能力，本該是極受玄門重視的。

但是，那位身上這個額外的功效，對玄門中人甚至所有普通人類，鬼物，都是有致命吸引力的。

其結局，不得而知。

但，有先祖記錄了這幾點。

足以說明問題。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這裏供奉一個......苦苦哀求一絲活命生機。

也許，也應該用用先祖們驗證過的方式。

顧庭山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隻連續打開了幾個銀瓶，道：「我會想辦法的。」

「還有，你送去的那隻，非但沒有讓我們大人吞噬掉，還傷了大人。」

「現在，你只能去找更多的鬼物，來彌補這個過錯了！」

「沒錯，我們也餓了.....要更多！」

紛雜的聲音，近乎蠻不講理，如同驅使一隻狗。

顧庭山維持著面上的表情不變，緩緩站了起來。

「可我的身體實在有些撐不住了，還請大人幫幫我......」

他開口，蒼老又沙啞的聲音，有些氣虛。

顧小六，還有一年，才成年。

他想用那個方法，但身體也不允許，實在是撐不住了。

鑒於他最近確實聽話，也搜集了大量的陰物，耳畔的聲音竊竊私語後，似乎和他們口中的大人，短暫溝通過。

「這簡單，顧家，不還有一個好東西，你吞噬了她，就可以幫你撐得久一點。」

「什麼，在哪裏？」

顧庭山欣喜若狂，隻當是顧家有先祖留下的秘寶。

「東苑。」

耳畔的聲音，似乎隱約有些激動。

「上次，她可是差點傷到我......這次我們吞噬了不少鬼物，她必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呵，何須我們出手，讓這老頭出手誅殺便是。」

顧庭山神色一震，立刻明白過來，它們說的，是趙南湘。

「你們說得，讓我誅殺，是什麼意思？」

他心裏有些猜測。

耳畔的聲音便似不耐至極：「怎麼？不敢，反正她都死過一回了，你怕什麼？」

顧庭山不問了。

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黃昏。

逢魔時刻。

東苑的院子，格外的寂靜。

畫板倒在地上，畫紙，被風吹了一地。

畫畫的人，卻不見了蹤影。

「看，她看起來，真的與活人無異。」

紛雜的聲音，帶著些垂涎與驚奇。

「她的身上，有那個讓我發瘋的味道，不過要淡許多.....」

「便宜那老頭了。」

昏暗的燈光裡，趙南湘緩緩睜開了眼。

那些聲音消失了。

入眼，是陌生又熟悉的環境。

「......」

這裏，是顧庭山的塔內建築的某間房裏。

她動了動手，感受到了束縛。

趙南湘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被偷襲，綁在了椅子上。

正對著她的，十步開外的桌子上，有一個被簾子遮掩的龕。

開封的銀瓶，就放在前面。

「......顧庭山.....」

她微微咬牙，低頭，看著椅子四腳，貼上了符紙。

短暫的愣住了。

直到，房門被推開的吱嘎聲響起，老人咳嗽著走近來。

目光森然地盯著她。

開口，怒斥道：「我顧家玄門清譽差點就要毀於一旦，竟不知道有你這麼個醃臢之物，蟄伏多時。」

義正言辭，痛心疾首。

趙南湘這才緩緩回過神。

看向門口老人滿臉的死氣沉沉，突然就輕輕笑了起來。

「顧家，最醃臢的，不就是你自己嗎。」

她開口，聲音清冷，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