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顧家宗祠，有人輕輕推開了門。

少女的高馬尾，在門縫間晃蕩起一個弧度，轉瞬便連同身影一起，悄然消失在門後。

放著族譜的祭台上。

少女拿香，沒有點燃，對著宗族牌位，拜了拜。

又將香重新放回原位。

伸手，取下族譜。

快速地翻開。

「趙.....南湘......」

纖細的手指，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上劃過，最後找的了顧雲州。

他的附屬欄裡，第二行，寫著續弦：趙南湘。

「真的灰掉了......」

淺淡的墨跡，像是隨時都要隨著時間流逝，漸漸消失掉。

連她母親的名字，著墨都依舊清晰。

趙南湘三個字，卻已經淡到需要仔細辨認了。

「至少....還在。」

顧明月鬆了半口氣，沒有徹底消失，至少說明趙南湘，不是完全的妖邪。

她身上也許出了些什麼問題。

但是，有些機緣在關鍵時刻，救回了她。

顧明月一邊想，手無意識地接著翻起了族譜。

「顧遙......」

看到這個名字，她自動停下。

但很快，她的神色，就不淡定了起來。

目光落在名字前後。

都是她沒那麼熟悉的名字。

但是......

顧明月抬頭，看向上方林立的祖宗牌位。

有許多久遠的牌位，名字與她手指落下附近的名字，一模一樣。

「難怪開始爺爺剛開始不同意.....」

顧明月低頭，斂眉。

快速地翻到最新記錄的頁面。

顧長生。

顧明月。

顧長星。

顧長路。

顧明語

顧.....

少女眸光頓住，指尖顫抖。

後面，是，顧小六。

再後面，是一片空白。

「不對......」

顧明月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頭的驚駭。

明明那天爺爺改了顧遙。

還有，加上去的顧如意.....怎麼會沒有了。

「還有大哥的......」

顧長生，三個字，黑色的著墨，隱約暈開，像是下了毛毛雨。

顧明月心頭亂糟糟的。

猛地合上族譜。

正打算放回原處，突然想到什麼，又再次翻開。

找到了顧庭山的名字。

「......顧家先祖在上，明月......知道了。」

她看著那三個字，隱約泛著暗紅色。

心口如擂鼓。

匆匆把族譜復原，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才重新出了宗祠。

顧明月一直都知道，顧家有靈。

先祖之中，曾有十分厲害的人物。

是已，顧家的族譜，並非什麼人都可以上.....那本從百年前就傳下來的族譜，已經沾染了些不可說的因果。

她也是突然想到，抱著僥倖，才會想到，對族譜以觀氣的方式，來『看』。

這一『看』，就看出了她眼下，壓根無法承受和解決的問題。

「為什麼要這麼考驗我.....天才真不是人當的。」

少女咬牙切齒。

轉瞬，又露出沮喪的表情。

小聲嘀咕道：「其實，我從來沒想過當天才，我想的是......」

地面，隱約的霧氣，慢慢探向她的腳邊。

「算了.....我不當天才，怎麼護著她們。」

顧明月沒有說下去。

強行按捺住內心的念頭。

抬手，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匆匆回了自己的住處。

「打起精神，明天就要出任務去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少女低頭，進了屋。

沒有注意到，地面上似有若無的霧氣，慢慢遠離了她。

東苑。

小樓二層的窗邊。

少年露出一絲遺憾的表情，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