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

顧遙開口，她此刻是顧小六的形態，但她也知道，如意多半已經猜到了她跟顧小六的關聯。

只是他沒問。

顧遙也沒有刻意解釋。

兩個人站在絲櫻樹前，一人釋放魘息包裹樹枝，一人拿著剪刀，修剪枝蔓。

剪了大概百來條小枝丫，顧遙才收手。

「你會種樹嗎？」

弄完之後，顧遙問。

如意遲疑地點了點頭。

便見少女掏出一本《種植指南》，和一張標記了無數紅點的地圖，一股腦塞給他。

「那我們分頭行動，今晚看誰先種完。」

她指著地上的枝條：「不僅是種下，還要讓它們都正常長大。」

那便是要耗費不少力量，去催生長了。

「好。」

少年開口，有些寵溺。

......

一夜之間。

無數絲櫻樹，在世界各處，悄然生長，開出了花。

......

「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吧，不要再困在這裏了....」

黎明時分，黑藍的天色，星辰漸漸隱去。

少女的聲音，溫柔而寧靜。

自由，遼闊的世界，在顧家之外，向著曾被束縛的人，興高采烈地招手。

趙南湘，感覺到了那份變化。

發生在她身上的，是做夢也不敢妄想的現實，此刻卻真實地存在和發生了。

讓她有些近鄉情怯的緊張感。

「六小姐，謝謝你.....」

謝愈的激動不加掩藏。

顧遙看了眼身旁的少年，道：「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要謝，就謝我們如意吧.....」

「都要謝謝，為了我和南湘，謝謝你們做的一切。」

謝愈恭恭敬敬跪下，給她和如意磕了一個頭。

趙南湘沒動，眼神高興之餘，又有些悲傷。

顧遙見狀，抿了抿嘴，沖著她笑了笑。

女人走過來，摸了摸她發間的花，輕聲問：

「你.....還是我的小六嗎？」

眼前的少女，厲害得超乎想像，並不需要她的保護.....

也不是那個呆呆傻傻的小姑娘。

那，還願意，做她的小六嗎？

女人的臉上，有些悲傷又忐忑。

顧遙伸手，抱住趙南湘。

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粉絲的氣息，溫柔又清寒。

「嗯，永遠都是。」

女人清冷的眉眼，在得到答案的瞬間，便像是冰雪融開，落下淚來。

「謝謝.....」

她哽咽著，鬆開顧遙。

揮手告別的瞬間，趙南湘終究沒有問顧遙，為什麼不同她一起離開。

因為，顧遙說她要留下來，和自己心裏那個重要的人，一起。

趙南湘，並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只是，她好像突然感覺到了，為人母，孩子長大了，有他們自己的生活與方向時，那些酸澀又不得不接受的離愁別緒，也是作為母親人生成長中必修的一部分。

所以，她選擇坦然地接受顧遙的祝福，去過自己想過的人生，和謝愈去過屬於他們的生活。

「再見了，小六。」

「再見。」

黎明褪去暗色前，趙南湘跟著謝愈，離開了顧家。

東苑，失去了它的主人。

顧雲州知道消息的時候，暴跳如雷。

衝到顧庭山的住處，要讓他出面，去找趙家討個說法。

他以為，趙南湘跟謝愈離開顧家，會回趙家。

「只要我一日不同意離婚，她就是我顧雲州的老婆，她想跟人私奔，門都沒有！」

「我就知道，就知道謝愈那小子，跟她有些不對勁！」

「我要去起訴他們，我要去找媒體，讓他們身敗名裂！」

活了大半輩子，只有自己在外頭到處留情，哪裏能忍自己被綠。

「呵，生不出來，謝愈也不怕絕後....」

顧雲州氣急敗壞，有些口不擇言。

顧庭山，聽得腦袋嗡嗡地，心煩至極。

伸手，就打了顧雲州一巴掌。

「孽障，你敢去討說法，看趙家不打得你在生意場上永無翻身！」

顧雲州捂臉，惱羞不已：「爸，你什麼意思.....趙南湘紅杏出牆，我站得住腳，他們有什麼理由來同我叫板！」

顧庭山冷哼，臉色鐵青：

「你醉酒殺了趙南湘，需要我燒些符讓你清醒清醒，好好想一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