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夜色中，一盞宮燈微暖。

一身黑衣的少女輕輕躍上二樓，一手撐著窗戶，一手毫不客氣地掐住少年的臉。

「都說了讓你在床上等我。」

少年玉色般的皮膚，便似著了火，被燒得通紅。

顧遙輕咳，翻穿進來：「那個，我是說床上等暖和。」

宴千星輕輕嗯了一聲，不著痕跡地拉著顧遙的手，道：

「床上確實比較暖和，你......要去躺一躺嗎？」

言語有些大膽。

但少年的臉，卻藏不住羞澀，粉得像是剛被春風漾開的桃花。

「走，搞快點！」

顧遙一把反手握住少年發冷的手，急匆匆往被子裏帶。

漂浮在半空的光團，有些躊躇：「我是該在殿外，還是在車底......」

下方。

少女利落地將被子攤開，往少年身上一裹，又拿來幾個暖爐，往他腳邊一邊塞了一個。

「都說了幾次，不要一直站在窗邊等我，這麼冷的天。」

漂浮在半空的光團，微微有些失望。

「突然有些想念我那被刪掉的10個G的小黃文......」

話落，虛空傳來一巴掌，打得它瞬間斷了念想。

「......爸爸別生氣，我這就滾。」

光團溜了出去，在殿外做放哨人。

寢宮裏，少年坐在床上，乖乖地任由被顧遙裹成蠶蛹。

隻微有些委屈地道：

「也沒有一直等，只是想你的時候才去。」

雖然，每天，每時每刻，都很想她就是了。

「在宮裏這幾天，有什麼感覺？」

顧遙往床的一側躺下，神情慵懶地開口。

少年挪了挪，像毛毛蟲似地，不著痕跡靠近少女，也躺了下來。

看著殿內上方的橫樑。

輕聲回道：「像是在做夢......不同的身份，人和人之間的境地，竟然可以相差這麼多。」

在丞相府的時候，好像人人都可以欺辱他，給他眼色看。

在這裏，又似乎人人都想討好他，爭著看他的眼色行事。

「他們覺得女帝寵愛我，所以也無人約束我應該要遵守男子該守的規矩，或者告誡我應該守這樣那樣的規矩.......不管我做什麼，都是對的。」

宴千星側過臉，眼神裡有些迷茫。

「我年幼時，跟著爹在外面流浪，看到的那麼多因為男子和女子的不同，而帶來的不幸.....好像和這些權貴之家，毫無關係。」

「他們明明是定下規矩的人......用規矩囚住了不知道多少普通人的一生，他們自己卻從不遵守。」

少年說著，似乎陷入了某種困惑和糾結。

一旁的少女聽完，也側過臉。

伸手，撫了撫少年皺起的眉頭。

輕聲道：「如果規矩讓世人生活的更好更有秩序，才叫規矩......如果不是，那便只是愚民的工具而已。」

少年眸光微張，顧遙的話，是他從未聽過或者在書本上學到過的言論。

但，又不免讓人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他們製造規矩，只是為了壓迫我們底層這些人，告訴我們女子該如何，男子該如何......讓我們互相消耗，用規矩去束縛彼此，刺激和傷害彼此......可能終其一生，我們都會陷入這樣的循環中去，卻永遠不會知道，權貴之上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看著少年近在咫尺的臉，眉眼間青澀已經褪去。

似乎，不再像個孩子，開始有了對這個世界，有了更多的思考。

顧遙心念一動，似有些隨意的語氣，開口問道：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宴千星微愣：「什麼？」

顧遙靠近，低聲道：「如果，你是權力的中心，你想為這個世界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