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遙聽見了。

那些聲音。

在謝雲斐的識海裡，短暫的出現，在她尚且未能觸碰，便如泡影散去。

是那些贈予她魂燈的人。

是那些期待著，與她重逢的人。

他們喚著她的名字，說：我好想你。

顧遙想要回應，卻無法開口，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遠去。

唯有謝雲斐，緊閉著雙眼，將她所在的劍身，牢牢握緊。

額心印記，命燈燈芯。

顧遙心頭一頓，受限於劍體，但仍能感覺到，凌夭夭已經順著命燈的氣息，進入了這方空間裡。

「命燈——！」

轟隆——

昏暗的空間裡，一陣劇烈的搖晃。

一襲白裙的女子，強行突破結界，闖了進來。

那張艷絕至極的臉上，一雙眼睛，透著強烈的貪婪。

謝雲斐孤身而立，手握長劍，眸光冷冷地，看著飛身而至的女子。

「為師的好徒兒，好久不見了.....」

凌夭夭眼神微眯，似帶了鈎子般的眼神，落在他的額心。

垂涎之意，未加掩藏。

這樣的眼神，讓謝雲斐不適至極。

有那麼一瞬間，他忍不住想要出劍挖了她的眼睛。

彷彿那是眼前少女身上唯一的敗筆。

「你當年收我為徒，是為了命燈？」

謝雲斐開口，語氣有些異樣的平靜。

額心的印記也隨之平息。

凌夭夭微微皺眉，看著近在遲尺的命燈，慢悠悠地道：

「若是想跟為師敘舊，不如等為師拿了命燈再說？」

她唯恐遲則生變，畢竟多少事情都壞在話多之上。

說罷，她一躍上前，抬手直取命燈。

謝雲斐已然抬劍，卻見凌夭夭直奔他身後的燈體而去。

凌夭夭才剛碰到命燈，巨大的燈體便一陣顫動，似乎對她十分抗拒。

謝雲斐神色一變，拔劍上前。

凌夭夭眼露不屑，若不是為了命燈她手下留情，謝雲斐壓根活不到今日。

抬手揮出一掌，雷霆之鈞，直擊謝雲斐。

「殺。」

謝雲斐低喝一聲，眼角間刻出魔紋，以血祭劍擋住一擊。

「嗯？」

男子毫髮無傷，唯有那雙眼比先前更冷了。

凌夭夭覺察出一絲不對。

目光下意識落在了他手中的劍上。

那把上了榜的劍，竟比她想像中，還要強上幾分。

「.....謝家最後的劍修，讓為師看看，到底有多厲害！」

凌夭夭抬手，結出神印，召喚出自己的神劍。

那是管理局為了匹配顧遙原身下了血本的一把劍，凌夭夭很少招出使用，因為極為消耗魂體。

但命燈就在身後，殺了謝雲斐，也不過瞬息。

「我謝家三百八十七口族人......今日，雲斐便是死，也要手刃仇人，以祭英靈。」

謝雲斐開口。

閉上眼，感受無盡劍意，帶著殺伐與毀天滅地之意，蔓延開去。

「不過區區三百八十七口人，倒不如多上一個，湊個吉利！」

凌夭夭握緊了劍，許久未動用，有些怪異的生疏感。

她心頭一跳，又很快穩住。

凌夭夭深知，她有這具身體加持，當世之下，無人可以可敵。

謝雲斐的狠話，不過是小兒喊的口號，毫無意義。

她不必過於緊張。

兩人執劍，皆以禁法相輔，如兩道璀璨的神芒，在天道規則的束縛下，一左一右，直插浩渺蒼穹。

轟——

在對上的那一瞬間，頃刻炸開。

力量的回震，讓凌夭夭與謝雲斐齊齊吐出一口血來。

「再來。」

謝雲斐輕咳，眼瞳越來越黑。

手裏的劍，震顫著，帶著灼熱的燙意。

凌夭夭手裏的劍，也在顫抖，但.....

她低頭，能清晰地感覺到，從劍體之上傳來的恐懼。

手裏這把當世難尋的神劍，竟然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