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斐兒，讓為師好好看看你。」

清冷的聲音，像是墜入冰層裡的玉石，透著說不出的韻味。

謝雲斐再次抬頭，又不自覺去看少女的眼睛，心裏就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

他微微側過臉，看向顧遙.....的那雙眼睛。

心裏暗暗可惜。

他這位名義上的師尊，美得如此驚人，甚至難以讓他找出合適的詞，去稱道那樣的美麗。

但偏偏那雙眼睛，給這份美麗，染上了瑕疵。

明明眼睛也是好看的，但謝雲斐卻感覺到了一些怪異的違和.....甚至讓他產生一種荒謬的念頭：北玄仙君的這雙眼睛，還不如他家謝遙的眼睛好看。

「不愧是本君一眼便挑中的孩子.....比之蘇熠竟是一點不差。」

白衣少女，下意識地稱讚了一聲，打量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件華美的飾品。

「只可惜，你這些年遲遲不來浮屠宮行拜師禮，這修行上，已然落後你師兄太多了.....」

謝雲斐卻心頭一頓，就在這一瞬間，他心裏似乎突然就明白了原因。

北玄仙君的外貌，打扮，都看起來都似乎遠遠超脫於世俗之外。

但這雙眼睛裏，卻.....沾染了太多慾望和世俗的情緒。

即便，她在他面前所呈現的，清冷至此，但在看他的時候，那眼神裡的東西，也依然無法掩去.....

或許，是他太過敏感。

謝雲斐收回心裏這些怪異的念頭，看著北玄仙君，神色端正又矜持地道：

「北玄仙君明鑒，在下因一些緣由無法修鍊，遂遲遲未去東洲，唯恐給您與謝家丟臉，如今家中遭逢變故，在下更只是凡夫俗子一個，與修仙大道無緣，只能感恩仙君青睞，恕雲斐無法拜師於仙君了.....」

少年聲音清朗又平靜，沒有露出惶恐，也沒有面對當世最強之人時該有的激動，與不安。

唯一泄露他情緒的，只有那隻緊緊抓著顧遙的手。

「......」

白衣少女的目光正在他的臉上流連，許久才輕輕嘆了一口氣。

伸出手，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道：「斐兒，你受苦了......」

謝雲斐下意識身體回縮，但最終因為懷裏護住的人，強忍著沒有躲開。

「跟本君回浮屠宮吧，以後為師會一直護著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少女說完這句話，眸光微微下移，落在少年的頭頂，深色微深。

低著頭的謝雲斐，卻因為這句話渾身一僵。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少女，眼神有顯而易見的震動。

「娘，對謝家下手的人到底是誰......」

「阿斐，記著......若謝家護不住你了，誰主動來找你，說要庇護你......便是誰。」

誰主動來找他，說要庇護他......就是對謝家下手的人。

「你.....想要庇護我？」

謝雲斐握著顧遙的手，緊得有些發顫，牙關緊咬，努力壓製著心裏的疑惑與憤怒。

白衣少女卻誤解了他此刻的情緒，隻當他是有些激動，臉上的神色越發柔和，道：

「自然，只要你做本君的弟子，當世之下，沒有誰，敢傷你半分......」

她是北玄仙君，這話確實不假。

但凡他謝雲斐成了她正式的親傳弟子，便沒有人敢惹到他的身上，這份庇佑，無人會拒絕。

更別提，是一個失去族人，身無靈力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