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越站在那裏，一雙幽深的眼眸晦暗不定地看著沐九九。

他淡薄的唇瓣微微抿了抿，憋了許久之後，終於憋出了他十九年人生裡，最為卑微的一句話：「請問……我能幫您換衣裳嗎？？」

這麼短短的一句話，他同時用了「請」字和「您」字，還把「本王」替換成了「我」，甚至用了疑問句來表達自己的請求。

他就算是對著父皇，都從來沒有這麼卑微過。

北辰越握緊了拳頭，蒼白而俊秀的臉頰上，是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表情。

啥！？

然而沐九九顯然是被這句話給嚇到了。

她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北辰越道：「殿……殿下您說什麼？？」

北辰越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了，他目光沉沉地盯著沐九九，唇瓣微微顫抖了幾下，聲音裏帶著滿滿的生無可戀朝著她重複了一遍：「請問我能幫您換衣裳嗎？？」

沐九九下意識地雙手抱胸，往後退了幾步，一臉警惕的表情看著他道：「你為什麼要幫我換衣裳？？」

房間裡頓時一片安靜，安靜到能清晰地聽見外面院子裏的蟬鳴聲。

北辰越在這一片安靜之中，突然生出了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然而……

不行，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就會被發配去畜生道，然後下輩子被人做成豬頭肉，烤乳豬，爆炒豬肝，醋溜豬腰子，十全大補豬肚湯……

思及此，北辰越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說服力地朝著沐九九道：「因為……你的衣裳是本王喂你吃飯的時候，不小心弄髒的，再加上你現在還來著葵水，這種體力活、辛苦活，千萬不能做，所以……」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沐九九把自己的一顆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朝著北辰越道：「殿下，不過是換件衣裳而已，真的算不上什麼體力活，再說了，方才在院子裏，五十多個黑衣人臣妾都打了，殺手排行榜第十八名的殺手我都殺了，換件衣裳什麼的，真的一點都不辛苦。」

北辰越：「……」

他站在原地，一雙漆黑的眼眸盯著沐九九看了許久之後，終於緩緩地開口道：「本王送你一個黃金水瓢，行了嗎？？」

「啊？？」沐九九一怔，一時之間竟然沒反應過來。

「本王送你一個黃金雕花水瓢，作為回報，你身上的外衫，必須由本王來給你更換。」北辰越往前一步，一字一頓地朝著她道。

沐九九：？？？

請問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越王殿下嗎？？

當初是你吵著嚷著讓我不要靠近你，後來你又是讓我給你敲腿，給你喂飯，給你換衣服……眼下，你竟然說要親自幫我換衣服！？

沐九九在片刻的沉默之後，突然上前一步，用自己的手背貼住了北辰越的額頭道：「殿下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有沒有發燒啊，怎麼突然開始說起胡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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