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夢靈聽到宮人的稟報，恍惚了一下。皇帝真的要死了嗎？

傷感湧上心頭，但很快被恨意以及野心壓了下去。

「擺駕。」

許夢靈看到皇帝躺在床上，臉色白得如同敷了一層粉——也確實是敷了粉——他早已經沒有了初見面時的風采。歲月如刀，將他們都改變了。

許夢靈走到床邊坐下，聲音冷淡地開口：「你找我，想要跟我說什麼？」

皇帝盯著許夢靈的眼睛，那裏面看不到愛意，只有不耐煩。

皇帝苦笑了一笑，開口：「朕身上的毒是你下的嗎？」

許夢靈驚訝：「你竟然知道自己中毒了？！」

皇帝：「……朕自己的身體，朕如何能不知道？何況……」

皇帝眼中閃過一抹嘲諷：「你以為你的能力能夠徹底掌控住皇宮嗎？」

就不說他和太后，便是其他宮妃那裏，許夢靈也掌控不已。

那些宮妃都是重臣和世家精心教養的姑娘，能力比許夢靈高了不知道多少。就算她們被皇帝冷落，但在宮中也是有著自己的勢力的。雖然小，但也足夠自保以及向宮外傳播消息。

其實宮外已經有朝臣已經知道皇帝皇帝中毒的消息，而蘇大人聯繫朝中大臣的時候，那些大臣主動靠了過來。他們可不願意許志明和許夢靈上位成功。

許夢靈生氣：「你看不起我？」

皇帝：「你的能力，朕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宮有現在的平靜，不是你的功勞，而是許志明送了人進來幫你做的吧？」

許夢靈臉色青白變幻：「哼，你既然看不起我，當初又為什麼娶我？」

「因為我那時候眼瞎啊。」

「眼瞎的人是我，竟然選了你做丈夫。我當初就不應該進宮。如果不進宮，我還是單純肆意的我，而不是像現在成為怨婦一個。」

「朕自覺沒有對不起你，而是你自己要求太多，成為怨婦都是因為你自己。你沒有能力擔負起皇后的責任，還對朕要求這要求那，根本就不尊重我這個皇帝。你從來不知道朕為了承擔了多少的壓力，現在卻來指責朕。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嗎？」

「沒有女人會接受丈夫有別的女人。」

「怎麼沒有？你去問問宮裏其他女人，她們是不是會接受丈夫有別的女人？她們都能接受，你為什麼不能？你覺得你很特殊？但你有那點兒特殊呢？你也不過是仗著朕愛你罷了。你太自私了。」

皇帝一句又一句地指責許夢靈，將這些年他的鬱悶全部吐了出來。

許夢靈根本聽不進去這些話，她固執地認為是皇帝對不起她，這樣她就不會因為自己給皇帝下毒而愧疚。

皇帝是最了解許夢靈的，這一刻也看穿了她的想法。

「呵呵……」皇帝忍不住嘲諷地笑。

「你笑什麼？」許夢靈皺眉問。

皇帝笑：「許志明馬上要進宮了吧？他是想親眼看到我的死亡，好接收勝利的果實？」

「你既然都知道了，何必還問。」許夢靈道，「你就放心地走吧，我會好好撫養我們的孩子，讓他成為一個優秀的君王。」

「你知道你養著的那個孩子不是你的親生骨肉嗎？」

「什麼？」許夢靈驚，她是真不知道孩子調換了的事情。

皇帝嘲諷地笑：「你的好哥哥用他的兒子換了你生的女兒，想藉著兒子上位，自己當皇帝。你以為你這個太后能做多久？」

「……」許夢靈沉默，但並沒有皇帝想得深受打擊的模樣。

「我哥哥當皇帝至少比你強。」許夢靈道，「我大哥調換孩子是無奈之舉。如果我生出來的不是兒子，又怎麼能夠成為太后呢？我相信大哥登上了那個位置，一定會將我的孩子還給我。」

「好妹妹，哥哥一定會將孩子還給你的。」許志明說著話走進了房間，「你放心，你的孩子被照顧得很好，我讓你嫂子親自照顧她呢。」

「哥哥。」許夢靈站起身，追問道，「我什麼時候能看到我的孩子？」

「很快，等皇上上路後，我就讓人將孩子送進來跟你團聚。當然還要委屈你們一段時間，你暫時還不能讓人知道你們的母女關係。」

「哥哥放心，我有分寸。」

兩兄妹這一副兄友妹恭相互體貼對方的模樣讓皇帝不屑地輕嗤了一聲。

許志明聽到省心看向皇帝，躬身作了一揖，道：「皇上，臣來送您了。」

皇帝：「你讓朕走朕就走，那朕多沒面子。」

許志明：「走是不走可由不得皇上。」

皇帝：「也由不得你。」

許志明眉毛皺了起來，皇帝看著臉色非常難看，但這精神卻不像很差的模樣，更不想迴光返照的模樣……

許志明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臉色立刻變了。

皇帝注意到他臉色的變化，笑了，從床上坐了起來。

「朕做這一出就是釣你進宮，你現在發覺也晚了。不要指望你收買的禁軍統領和城防營統領，他們這個時候應該都被舅舅的人捉起來了。」

「原來是蘇大人回京了嗎？」預感成真，許志明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但他確實是個強人，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沒有求饒也沒有其他過激的行為，反而很是冷靜。

「遺漏了蘇大人，是我失敗的最大原因嗎？」

「哼。」皇帝冷哼。

許志明笑了：「皇帝是長不大的孩子嗎？一輩子都依靠長輩。你當初急著擺脫蘇大人，現在又急巴巴地求上人家。真是諷刺啊！」

皇帝的臉色變得難看無比，臉上的白粉蓋不住變幻的黑色。

「許志明，朕要將你碎屍萬段。」

許志明呵呵：「可臣並不想死在皇上的手中呢。」

皇帝：「你有選擇嗎？」

「當然有。」許志明朝著皇帝笑，「我的生命我做主。」

說完，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

他服毒自殺了。

毒素很強毒發很快，許志明說完前面一句話就倒下了，失去了生命。

「啊——」許夢靈崩潰得大叫。

皇帝用冰冷的眼神注視著曾經愛過的女人，冷聲道：「你可以現在就去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