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趟，徐海坤和夏學文一人挑籮筐一人背背篼，在守站員自以為賺大了，笑眯眯的恭送下，搬走了廢品站無論高一還是高二，所有的高中課本。

嘉農縣只有這一個廢品站，也就是說從這一刻開始，除了那些自己把書留著的人，再從其他地方找不出一本高中的書。

徐海坤沒幹過活，今天又起得早，還背著夏芊美走了好長一段路，按理說他現在應該疲憊不堪。

可能是因為看到錢太過興奮，瞧著精神抖擻，沒有一絲疲憊感，恐怕再讓他挑五趟書都不在話下。

回家把書往客廳一卸，徐海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歡天喜地衝進房間，給了熟睡中的夏芊美一個重重的吻。

真是他的寶藏媳婦，就是有了她他才有機會從老丈人那知道高中書的下落。

書就是錢，錢就是書。

高中書都被他弄回了家，過不了多久他就能把它全變成錢。

有了這些書，他倆發財過好日子的那天指日可待。

趁夏芊美醒過來前，徐海坤又親了她一口，然後悄無聲息的退出了房間。

「爸，這些書放哪合適？」

兩人在路上就達成共識，這事除了你知我知，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省得他們擔心。

說實話，從答應他弄書賣開始，夏學文就一直處於提心弔膽狀態，他再不想讓家裏其他人跟他一起擔心。

夏學文坐在椅子上揉著被勒痛的肩。

好久沒幹過體力活，身體有點吃不消，也有可能是年齡大了的原因。

他不想動，指揮著還活蹦亂跳的女婿：「放芊美房間的衣櫃書櫃，你們媽知道兩個櫃子裏都是空的，平常她也不會去翻。」

夏芊美在家玩出火的事徐海坤沒跟夏學文說，他也就對女兒頑皮的事一無所知，說完他便進了屋休息，徒留徐海坤一個人勞動。

徐海坤是男人，幹活粗手粗腳，不似女人幹活細心。

他搬東西速度是快，可整出的聲音也大，呯呯嘭嘭惱人的很。

夏芊美受了噪音汙染，半夢半醒地睜開慵懶的眼睛。

她打了個呵欠，問道：「海海，你在做什麼？」

徐海坤剛放完最後一批書，已經關上衣櫃門準備上床休息，聽到她的聲音，眼珠一轉，成心道：「我剛把爸爸接回來，現在準備一個人回去了，以後我住我家，你住你家，咱們各過各的。」

一句話就把睡眼朦朧的夏芊美嚇得異常清醒。

她掀開被子坐起來，抓住徐海坤的衣服，帶著哭腔：「不，不要，我不要你走。」

「是你叫我大壞蛋，說再也不理我的，我走了你應該高興，以後再也沒有大壞蛋管你了，你想幹嘛幹嘛，想燒房子就燒房子。」徐海坤掰開她的手，作勢要走。

他腳往前跨出一步，夏芊美快速抓起旁邊櫃子上的包袱，又緊緊抱著徐海坤的胳膊，認錯道：「海海我錯了，你到帶一起走，我答應過不拋下你的，你不可以一個人回家。」

「哦？你錯了，錯哪了？」這話，還是徐海坤跟夏芊美學的。

光認錯不行，還要知道錯在哪。

想了想，夏芊美低聲細語地說：「我不該叫你大壞蛋，不該不理你。」

這都是小事，連她背地裏叫徐三兒他都沒追究，會揪著這事不放？

看來她還沒抓住重點，徐海坤提醒道：「再好好想想。」

還有嗎？夏芊美使勁地想，絞盡腦汁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

靜謐的夜晚，夏學文和其他鄰居們早已呼呼大睡，而這個黑布隆冬的小房間裡，徐海坤正在教育他的小笨蛋。

她在想，徐海坤沒出聲，給她時間想。

萬籟俱寂，只聽得到兩人的呼吸聲，夏芊美的呼吸聲明顯比徐海坤急促許多。

由此可聽出她是真的緊張，她害怕自己回答不出來徐海坤就拋下她走了。

深知以她的智商可能反應不過來，徐海坤打破沉寂，給了她個台階，問道：「以後還玩不玩火？」

夏芊美挎著包袱，抱著他的手臂，頭抵在他胳膊上，搖頭，「不玩。」

「還和不和我對著乾？」徐海坤又問。

「不對。」夏芊美又搖頭。

「還造不造反？」徐海坤再問。

「不反。」夏芊美再搖頭。

「聽不聽話？」徐海坤繼續問。

「不聽。」按照規則，夏芊美繼續搖頭。

「嗯？」徐海坤鼻腔發出沉沉的疑問聲。

「聽聽聽。」反應過來，夏芊美才點頭如搗蒜，大聲回答。

「你是不是沒再聽我說話。」徐海坤懷疑自己說了半天她根本沒聽。

「我聽了。」臉埋在他胳膊處，夏芊美甕聲甕氣地說。

「那你重複一遍。」徐海坤不信，考驗道，「我剛說哪些不可以做，哪些必須做？」

呃……海海怎麼跟李奶奶一樣喜歡問她問題？

又到了考驗記憶力的時刻，夏芊美苦著小臉，非常仔細的回憶了一遍。

她心中忐忑，怕回答不對徐海坤就會走，是以加大力度箍著徐海坤的手臂，囁囁嚅嚅背道：「不造反…不玩…不對著乾…不…不是，是要聽話…沒了。」

基本都能答上，徐海坤相信她是真聽進去了，只不過有一點要糾正一下。

他回身，伸出食指點著她的額頭，「是不準玩火，不是不讓你玩，沒有危險的事可以玩。」

這都不重要，夏芊美點完頭，問道：「那你可不可以帶我一起回家？」

……你怎麼不問我可不可以留下來？

「晚上回去不安全，明天我再帶你走。」徐海坤把夏芊美背著的包袱拿下來，重新放回桌上，「今天我也不回去。」

再三確定徐海坤今晚不會走，明天也不會拋下她，夏芊美才不再跟著他。

屋裏太黑看不清路，她憑著感覺走到床邊。

為了以往萬一，想了個主意：「海海你先睡，你睡裏面。」

她睡外面把床邊擋著，他要離開就得從她身上爬過去，他一爬就會驚動她，一驚動她就會醒，這樣他就沒辦法扔下她偷偷溜走。

夏芊美不禁為自己能想出個好辦法而沾沾自喜。

徐海坤哪能不明白她的想法，任何事只要她一開口，他就知道她的用意，完全不用猜，他靠的就是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