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坤扯過棒槌的繩子，把錢塞到他手裏，「所以我叫你偷偷的找啊。」

「不是，坤哥，你找神婆幹啥？」劉二娃被迫拿著猶如燙手山芋般的錢，想丟不敢丟。

那是錢，丟了可惜，不丟就等於他要去幹危險的事。

徐海坤有型的薄唇一掀，「她是神婆你說找她幹啥，難不成找她說媒？」

「說媒，你要找她說媒，給你和辜寡婦說媒？那你現在去找劉嬸是要說你和嫂子過不下去，打算…」

劉二娃驚詫，他坤哥眼睛是不是被屎糊了，辜寡婦和嫂子，有眼睛的一看就知道選誰當媳婦。

抬手一個大巴掌，徐海坤拍在劉二娃後肩上，「你娃兒沒讀書理解能力不止一點的偏差啊。我讓你幫我找她當然是為了做法，你再把辜寡婦和我扯一起，不要怪我不認你這個兄弟。」

他媳婦腦子恢復正常了，再讓她聽到這些話，她可是說過要咬死他的，他現在那麼有錢，又建了新房子，媳婦好了，未來的日子就等著享福了，他還不想英年早逝。

何況他現在是當爸的人，讓孩子知道他老漢兒原來和辜寡婦傳過這種不堪入耳的閑話，多傷孩子自尊。

所以從這一刻開始，他要檢點做人，堅決不和除他媳婦和親戚以外的女同志多說話，還要與那些對他有非分之想的女同志保持兩米以上的距離，不能給她們作案的機會。

「呵呵，我跟你開個玩笑。」劉二娃一齜牙，接著皺眉道，「坤哥你也中邪了？」

他好好的中什麼邪，劉二娃這是在咒他呢，徐海坤板著臉，「我讓你找神婆是讓她去給鐵蛋做法，不是我！」

劉二娃感慨徐海坤心善，「她以前做法我們去看過，是假的，根本不管用，而且鐵蛋他們上次還挑起村民找大隊長抓你批鬥，你還…」

徐海坤擺擺手，「不說那些，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人要往前看。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他現在那麼可憐，我不曉得還好，我曉得了自然不能坐視不理，神婆做法不管真的假的，總要試一試，萬一有用也好。」

鐵蛋只是受了驚嚇，又不是真撞了鬼，這麼長時間沒緩過來完全是一個心理作用，嚇得太狠了他心裏承受不了。

神婆做法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只要鐵蛋自己信了，保管他藥到病除。

他把話說得冠冕堂皇，不知道嚇得鐵蛋瘦脫形的罪魁禍首就是徐海坤本人的劉二娃，看著徐海坤都感覺他坤哥渾身冒著金光，他都快替鐵蛋跪下給他磕頭道謝了。

劉二娃剛想代表鐵蛋說兩句感謝的話，看到手裏的貳塊錢，他困惑道：「坤哥，這錢我怎拆開給神婆。」

徐海坤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不讀書會影響智商嗎，他沒讀書怎麼就不像劉二娃這麼蠢。

「撕吧，我幫你撕成兩半，你一半，她一半。」他伸出手去拿劉二娃手裏的錢。

撕成兩半？

劉二娃閃電般的收回手，把錢裝進褲兜，搖頭，「不能撕，錢撕爛就不能用了。」

知道錢撕爛就不能用，看來他沒蠢徹底，還是有救的。

徐海坤斜了他一眼，「我給你這張你就用這張，你怎就不懂得變通，你不會回去從你的私房錢裏面找兩張小面額的？」

眼睛一亮，劉二娃恍然大悟，「哎，對對對，我怎沒想到。」

過了這條小路，再走兩三分鐘就到知青點，徐海坤跟劉二娃打聽，「方麗群和馮佩蘭又幹起來了？」

劉二娃困惑道：「不曉得啊。」

徐海坤順手從路邊折了根樹枝，趕著不想走路的棒槌前進，「連你都不曉得就說明沒有乾架，那他們跑知青點看啥熱鬧？」

邊走還能看到三三兩兩的婦女從隔條小路往知青點去。

「哦，你說這個啊。」說到這個他倒是知道，等會要去拿錢找神婆，劉二娃就沒再跟徐海坤過去，他望著遠處的知青點站定，「大清早趙毅之媽來了，聽說是嘉農縣的幹部派人送她來的，趙毅之不是剛娶了方麗群嗎，他們想看城裏婆婆如何刁難鄉村兒媳婦。」

「趙毅之的媽？」徐海坤驚訝的回身跟他確定。

「是啊，他們說他媽來看他。」說道此處，窮了一輩子，長到這麼多連村都沒出過的劉二娃發出感嘆，「你說他們家是做啥的，這麼有錢，他媽對他也真好，大老遠的跑來看他。」

「之前聽趙毅之說好久收不到家裏的信，他自己認為家裏可能出了事，但大家私下都說他爸媽不要他這個一輩子紮根農村的兒子，不寫信就代表和他斷了關係。」

「如今你看看，雖然沒有信，但是人家媽親自跑來看他了，寫信哪有親眼看到的來得實在。」

「他媽一來趙毅之肯定是高興的，可是方麗群的日子估計難過了，說不定趙毅之的媽根本不會承認她這個農村兒媳婦。」

這些事徐海坤一點都不關心，岔話問道：「只有他媽，別人沒來？」

冀州出了事，趙毅之收不到信，他以為趙毅之全家都遇難了，還同情過變成了孤兒的趙毅之。

趙毅之媽來了…趙毅之媽還活著…是了，冀州地震是去年七月，趙毅之是今年才沒收到信的，那說明他家還有人活著。

劉二娃莫名其妙，「別人？你問哪個別人？」趙毅之的家人坤哥認識？

「趙毅之家的其他人。」徐海坤表情嚴肅。

坤哥幹啥這麼關心趙知青家的事？

沒見過他坤哥這副表情，劉二娃越發摸不著頭腦，「沒有啊，他們家到這那麼遠，趙毅之又不是不會照顧自己的小娃兒，來個媽看他就已經夠意思了，怎麼可能全家都來。」

「冀州去年七月發生最強地震，半夜三更地動山搖房屋垮塌，一個城市一夜之間削成平地，趙毅之就是冀州人。」撂下這句話，不管劉二娃心底會有何反應，徐海坤闊步走向知青點。

最強地震…地動山搖…半夜三更…房屋垮塌…一個城市一夜之間削成平地……

這些話不斷回想在劉二娃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