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夏奶奶扯過來翻來覆去看了兩眼。

癟起嘴巴，夏芊美控訴道：「是頭巾，媽媽說不戴頭巾不許出門。」

頭巾真的很難看，她一點都不想戴。

快二十歲的小姑娘，早到了愛美的年紀，知道什麼是美什麼是醜。

奶奶家很遠，要是一路頭上都頂著這麼難看的布回去，想想就不開心。

「不戴不戴，戴什麼頭巾，我們只有下地頭上才包個帕子，無緣無故戴這玩意兒幹什麼，影響我孫女的美觀。」

穆淑貞沒說話，夏奶奶倒是對孫女頭上戴塊布有鬥大個意見。

她帶孫女回去就是為了顯擺，好讓人看看什麼叫漂亮，免得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人個個誇知青長得好。

尤其是他們大隊的男青年，眼睛都長到了女知青身上，未出嫁的女青年也盯著男知青瞧。

切，沒見識！

今天她就讓他們長長見識，看看什麼才叫漂亮！

知青們算什麼，她們哪有自己的城裏孫女好看，她一個人把城裏知青們全比下去都綽綽有餘。

孫女又不是難看的不能見人，幹啥要戴個破布遮著？

戴上這個東西，臉被遮住大半，孫女白皙的皮膚，圓潤可愛的臉蛋，又黑又柔的短髮，翹睫毛雙眼皮，嘟嘟的小紅唇，還怎麼被人發現，她又怎麼炫耀？

只聽過遮醜，沒聽過遮美的。

夏奶奶不悅的瞪了眼穆淑貞，真搞不懂小兒媳腦袋一天天都在想些什麼玩意兒！

夏芊美沒有因為夏奶奶說不戴就高興，反而眨巴著眼睛等著穆淑貞發話。

穆淑貞尷尬的對使勁瞪著她的夏奶奶一笑，扯著嘴角，摸摸夏芊美柔順黑亮的短髮，「聽奶奶的，奶奶說不戴就不戴。」

夏芊美終於開心的笑了，她嫌棄這塊布不是一天兩天了，跟媽媽控訴頭巾醜不想戴，媽媽總是一句不戴不許出門把她給堵回來。

戴醜醜的頭巾和出門，只能二選一，愛美和自由，她選擇了自由。

夏奶奶的形象在夏芊美的心中頓時高大了許多，她是個無所不能的奶奶。

賴昌盛賴艷紅怕奶奶，賴叔王嬸怕奶奶，爸爸媽媽怕奶奶，大伯大伯母怕奶奶。

奶奶幫她要到了很多菜種錢，奶奶幫她爭取到了媽媽允許不戴頭巾出門。

奶奶說鄉下的家沒有院子，意思就是她不會被鎖在家裏。

屋後頭有自留地，一直空著，回去就給她種。

奶奶似乎格外向著她，她更加堅定要跟奶奶回鄉下，回去過想幹嘛就幹嘛的生活。

到了出發的時候，夏奶奶已經坐上了夏學兵的車，夏芊美為難的看著夏學文的車後座。

今早起來她就在刻意遠離夏學文和穆淑貞，夏學文叫她念報她沒去，穆淑貞叫她跟她們一起做飯她沒去，吃飯的時候一個人坐在桌角的地方，力求離他們最遠的距離吃。

夏學文在催促，夏奶奶又催了幾聲她才坐上了夏學文的車。

夏學文感慨，女兒這是捨不得他不想回去啊。

要是沒有院子被毀這一事他還能把女兒留下，但她身上的傷沒好，菜被拔了剛巧被老太太撞上，這下不想讓她回去都不可能。

夏芊美扯著夏學文的衣服，把身子向後縮，盡量離他遠一點，生怕近了把霉運傳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