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角樹下擺著四根長凳，夏奶奶分了夏芊美炒的瓜子給大家，然後大家一起圍坐在樹下擺起了龍門陣。

一人一把瓜子邊聊邊嗑，不知擺到什麼可樂之處，只見大家拍手一笑，身子東倒西歪，好不愜意。

眾人聚精會神的焦點處，正是夏奶奶，她的話最多，嗓門兒最大，她把鄉下趣事擺給大家聽，逗的大家哈哈大笑，有的抹起了笑出來的眼淚水。

夏芊美徑直走到她跟前，搖了搖她的肩膀。

「奶奶，賴叔王嬸找你。」

夏芊美話一說完，大家斂了笑意，正襟危坐。

想起今天上午發生的事，個個假裝吐瓜子殼，對著賴家人站的方向，隔空發出了「呸呸呸」的聲音。

見跑不掉，賴家姐弟倆努力朝爸媽背後隱藏，盡量縮小存在感。

他們的到來打破了鄰居們的這份和諧。

夏奶奶拍了拍手離開板凳，撫去衣褲上的瓜子殼，爍亮的眼睛快速掃量了一下夏芊美口中的賴叔王嬸，來到他們面前。

她個頭沒他們高，但她手一插腰一直胸一挺，一身長者氣勢卻能壓倒一片。

想必這就是兒子的同事了，就是他們經常放任孩子欺負芊美？

看起來倒是通情達理的模樣，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找我幹什麼？」

夏奶奶是長輩，又是夏學文夏學兵的媽，兩人路上的火氣在見到夏奶奶之後理智回籠不少。

面對夏奶奶的問話，賴金平頓時語塞，不著痕跡用膀子推著妻子上前交談。

來都來了，肯定要說點什麼，她的孩子不能被白打，夏芊美每次挨打他們可都是賠了醫藥費和營養費的。

何況這次錯不再他們，有什麼不能理直氣壯的？

王秀林扯出背後的女兒，「嬸子今天無緣無故打了我的兩個孩子，你看看她腰上的淤青，我想知道他倆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惹到嬸子，讓嬸子下這麼重的手？」

「呵。」聽到她這質問的聲音，夏奶奶還沒說話，鄰居們發出嘲諷的笑聲。

「你這意思是我打了人，讓我給你個交代？」

夏奶奶也拉過拿著兩顆瓜子兒在啃的夏芊美，挽起她的一隻袖子，「在我給你交代之前，你們是不是應該先給我個交代？我孫女兒身上的傷不可能是自己長出來的吧？」

有好戲看，大家站起身圍了過來，他們只聽說夏芊美被打的慘，具體慘成什麼樣，還是第一次看到。

賴家人也是頭一次看到他們的傑作。

天太暗其實看不怎麼清楚，但夏奶奶的激動和憤怒，讓大家覺得夏芊美的傷確實很嚴重。

隻撩起一下，夏奶奶就放下了袖子。

「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你兩個兒媳婦來找過我們，我們家也給了賠償金。」王秀林覺得老太太有點胡攪蠻纏了，「就因為這事嬸子你就打他們泄氣，這可說不過去。」

「你們兩口子不把娃兒管好，三天兩頭打我孫女兒，你還有理了？」夏奶奶的怒火蹭地冒出來，嗓門兒突然增大，「這是不是第一次，安？我問你是不是第一次？」

想到他們是兒子媳婦兒的同事，給他們留點面子，沒想到她不去找他們，他們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這回，她的火是發也得發，不發也得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