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過來！」丁老太婆推開夏芊美，一把揪住丁秀琴的頭髮把她扯過去，「你躲，你躲得了一輩子？」

丁秀琴被扯的頭皮一痛。

夏芊美撿起一個小石子卡上彈弓，一拉皮筋射中丁老太婆肚子。

「放開琴琴。」她又撿了個大一點的石子，瞄準丁老太婆的頭，「你不放開，我就打你。」

夏芊美說這話時，呲牙咧嘴，努力做出最兇狠的表情震懾對方。

可她長得太可愛，即使張牙舞爪也沒有任何恐嚇力度。

不僅沒嚇到丁老太婆，反而激怒了她。

「你打我？你來打我噻，老子幾十歲的人怕你個蛋黃沒幹的憨包娃兒？」丁老太婆揪著丁秀琴的頭髮，特別用力把她推倒在地，「我就打她，我打她關你屁事，你們家沒教過你不要多管閑事？」

「沒有。」夏芊美緊緊握著彈弓，眨巴著眼睛回答的很認真。

驀地，她天真單純的小臉皺起，語氣沉沉，「可是爸爸媽媽教過誰罵我就打誰！」

彈弓威力太小了，根本打不痛人。

夏芊美扔下彈弓，要親自動手打丁老太婆。

「你的意思你要打我？來啊，老子怕你？」

丁老太婆也擺開了架勢，準備收拾夏芊美。

丁秀琴抹了把眼淚，擋在兩人中間，她攔著丁老太婆的雙手，不讓她有機會碰到夏芊美。「不要打她，芊美，你先回去，我沒事的。」

看到地上有東西，丁老太婆眼疾手快撿起來，「糖？丁秀琴你哪來的糖？有糖也不知道孝敬我和你爺爺，這麼多年白養你了，沒孝心的白眼兒狼。」

罵完丁秀琴，丁老太婆把糖揣進兜裡。

「你幹什麼搶琴琴的東西，那是我給琴琴的糖，你還來！」夏芊美咬牙切齒。

琴琴不讓她打人，她就不打，可這老太太好無恥。

她要想一個辦法幫琴琴把糖要回來。

夏芊美腦袋裏在搜索最厲害的人是誰，突然她想到一個人。

她問丁秀琴，「琴琴，你奶奶呢？我去找你奶奶來打她！」

問完她目光挑釁地看著丁老太婆。

在他們家，她見過最厲害的人就是她奶奶，琴琴的奶奶肯定跟她奶奶一樣厲害。

丁老太婆又罵了一句，「憨包！」

「我認識她奶奶。」丁建業嬉笑得不懷好意，「你叫我一聲建業哥，我就去幫你找她。」

夏芊美擰眉思索著，她想幫丁秀琴，可她並不想要一個這麼醜的哥哥。

糾結片刻，她選擇幫丁秀琴。

剛張嘴準備叫，丁秀琴木著臉，低頭沉聲道：「她就是我奶奶。」

夏芊美一臉見鬼的表情。

怎麼可能，奶奶不是應該像她奶奶那樣的嗎？

別人家的奶奶是會打人的？

夏芊美驚恐地瞪大眼睛，上下掃視了一下丁老太婆。

心裏慶幸著，還好她不是我奶奶。

丁建業和丁老太婆很滿意她害怕的表情，知道怕就好，一個憨包也敢在他們面前耀武揚威，這怎麼成？

夏芊美俯首低語，「琴琴，你奶奶好像狼外婆，你聽過狼外婆的故事嗎？狼外婆就是專門吃小孩的。」

講到這，夏芊美打了個寒戰。

難道她遇到真正的狼外婆了？她等會會不會把她和琴琴一起吃掉？

她的聲音並不小，在場的人都聽到了，除了「狼外婆」本人，大家噗嗤一笑。

丁老太婆黑著臉，算了，她不想跟什麼都不懂得傻子兩個較勁。

夏芊美快嚇哭了，戰戰兢兢地和丁秀琴擠在一起。

她帶著顫音，問：「琴琴，你爸爸媽媽呢？」

琴琴的奶奶不是好人，琴琴的爸爸媽媽一定能保護她。

夏芊美一問，原本因為她說奶奶是狼外婆而笑出聲的丁秀琴，臉上滿是落寞。

她低頭沉吟，然後面無表情地指著不遠處跟外人站在一起看她挨打的親生爸媽。

「他們就是我的爸媽。」

她說這句話，聲音毫無起伏，就像是在介紹兩個陌生人。

夏芊美再一次如遭雷擊的表情。

這兩個人從她過來，琴琴被打的時候就已經在了。

他們居然是琴琴的爸爸媽媽！

這個事情瞬間顛覆了她的三觀。

「爸爸媽媽不是應該保護自己的孩子嗎？為什麼他們不幫你？」夏芊美怎麼想就怎麼問。

要是她的爸爸媽媽看到她挨打，馬上就會站出來幫她趕走壞蛋，還會把壞蛋罵一頓，然後給她做好吃的安慰她。

丁秀琴恍惚，這樣的話她第一次聽到。

爸爸媽媽應該保護自己的孩子嗎？

她的爸媽從沒在她挨打挨罵幫過她。

丁秀琴遙望她的爸媽，臉上粲然一笑，無所謂的語氣調笑著，「也許我不是他們的孩子。」

「不對，琴琴，你跟你爸爸媽媽長得像，是他們的孩子。」夏芊美看了看丁秀琴，又看了看她那兩個無良爸媽。

「他們不幫你，因為你的爸爸媽媽是壞蛋！」夏芊美這樣斷定。

丁秀琴也知道她是他們親生的，光從外貌上也能看得出，不過她巴不得她是從哪裏撿來的。

他們兩個的對話聲並不小。

丁秀琴爸爸走過來，不悅地訓斥丁秀琴，「你這孩子真是，這種話也說得出口，你怎麼不是我們親生的了？」

他兇惡的一訓，夏芊美躲到丁秀琴身後。

爸爸，是丁秀琴在這個家裏能感受到的稍微對她好一點的人。

當然，她認為的那一點好是在夏芊美說出「爸爸媽媽該保護自己的孩子」之前。

丁秀琴的爸愚孝，對長輩言聽計從。

平時丁秀琴挨打挨罵他從不站出來護著她或者幫她說一句話。

他認為長輩教訓晚輩是應該的。

丁秀琴認為的爸爸對她好，是因為穿得少的時候爸爸會問她冷不冷，吃得少的時候會問她餓不餓，然而一次沒給她添過件衣服，給過她東西吃。

細細想來，爸爸似乎只是隨口問句話而已。

每次她不想讓爸爸擔心，都會回答不冷，不餓。

事實上鼻頭臉頰通紅，肚子也在咕咕叫。

她不知道，爸爸到底是真沒聽到沒發現，還是故意裝作沒聽到沒發現。

經過夏芊美的這番話她才看清，家裏的每個人都不喜歡她，包括爸爸。

丁秀琴的媽媽胡素娥是知青，她很討厭夏芊美。

胡素娥當年是和夏芊美的媽媽穆淑貞一起下鄉的，兩個人都吃不得農活的苦，計劃著在這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