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驚夢》第三十五章 紅菱的心事
第二天,一改之前連續不斷的晴朗天氣,天空變得灰暗,下起了綿綿細雨,給這深秋增添了一份冷意。鬥升小民一如既往的忙碌著,只為了家人的口中吃食,和寒冷的冬季到來時能夠有身禦寒衣。
心細的人們會發現,細雨中的人流量明顯減少,而巡視的武侯、街使、衙役捕快比平常多出不少,甚至連禁軍的身影都有出沒。
好事者自古有之,這不徐老三的早食鋪裡,祁二就喊道:「吳頭,大晴天都不見你的蹤影,這雨天倒是出來巡視了,莫不是陛下返京了?」
「不對啊,陛下這才出發幾日,難不成有什麼大事發生不成?難道突厥人跟我大唐開戰了?哎呦喂,那我得去報名參戰不可。」
吳頭是坊角武侯鋪的隊正,跟早食鋪的人都是街坊鄰居熟的很,招呼了手下武侯繼續巡視,自己走進早食鋪,摘下鬥笠甩了一下雨水,道:「徐老三,來兩個窩頭,這一早折騰到這連口吃食都顧不上。」
徐老三在碟子上裝了兩個窩頭,又在一個碗裏杓上大半碗的骨頭湯,端給了吳頭,問道:「吳頭,您就給說說唄!」
吳頭咬了一大口窩頭,喝了一口湯後,罵道:「直賊娘的,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賊子,公然打劫朝廷命官,你們說說,這不是要了俺們的命了?」
不明所以的中下層官吏,接到的命令不約而同的都是賊子打劫,肅清街面。
胡風酒肆如往常一般在巳時初打開大門,烹製著酒肆一天所需的食材。來一刀清洗梳妝後,站在空無食客的大堂,想著小三出身名門,身世顯赫,已經毋須擔憂。那麼,是解自己心結的時候了。
打定主意的來一刀當機立斷,正要召集酒肆的人時候,張虎來了。
在三樓的那間素雅的單間裡,張虎將昨日發生的事,以及大致的後果述說了一番。
來一刀大驚失色,怎麼突然間就發生了這等事情,急忙道:「難道你們不能救出三兒?」
張虎道:「此事牽扯道太子和李林甫,長安城裏誰也做不了主了,唯有等待陛下裁決了!」
來一刀急切道:「那三兒是否會危及生命?」
「天威難測,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不過根據相公和大郎的分析,陛下不會大動乾戈,至於如何處置三兒,就不好說了。」
張虎肯定的道:「娘子請安心,我們絕對不會置之不理的。大郎說了,哪怕丟官棄職也要保三兒平安。」
來一刀道:「郎君,那需要我做什麼?」
張虎正色的道:「大郎交代了,讓娘子儘快安排一下,即刻離開長安。還有就是西場校場那邊,走不走隨他們的意,此事不會牽扯到他們,如果他們不走,就留在營地不可外出。」
來一刀道:「我即刻安排!」
崇仁坊的那座高門大院裏,齊二管家一夜未眠,滿臉憔悴雙目無神。
侯勝道:「二管家不必憂慮,事已至此多想也無用,依照小人看來,此事未必是壞事!」
齊二管家渾濁的雙眼似乎一亮,道:「侯勝,你是我招進府裡的人,若是我能脫險,日後必有你的富貴。」
侯勝上前一步,低聲道:「二管家,此事在我等看來,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可在相公眼中也只是一件小事,或許也是相公希望的小事,若是如此,二管家不但無過,反而有功了!」
齊二管家點頭道:「那依你所見,該當如何?」
侯勝笑道:「依小人拙見,此事以不變應萬變,靜候陛下和相公的決斷,到時我們依令行事。就是還有一件麻煩事!」
「林家兄弟是林德大管家的兒子,也是相公的多年心腹,這倒是麻煩事!」齊二管家感慨:「沒想到眼高於頂目空一切的林家兄弟,居然連個毛頭小子都刺殺不了,反而落了個慘敗不可收拾的局面。」
「這是林家兄弟自己無能,與二管家有何乾係。況且林家兄弟受損,對二管家只有好處。小人所說的麻煩不是林家兄弟。」
齊二管家道:「可是十三小姐?」
侯勝道:「正是,此事二管家雖說是依令行事,可十三小姐若是怒火不能平息,如果在相公面前說了有對二管家不利的話,恐怕二管家會收到責罰。」
齊二管家撫摸著稀疏的鬚髮,道:「是啊,十三小姐無故受辱,是我看顧不周,此番責罰看來是逃不過的了。許老三已經因為惹起事端的劉本,經被相公趕去了渭水看守莊子了,希望相公能夠對我手下留情。」
侯勝四下看了一眼,再次向前一步低聲道:「二管家,若是十三小姐不是無端受辱呢?」
齊二管家雙目圓睜,上下大量了一番侯勝,笑道:「好個侯勝,看來這護衛對你來說是屈才了,去辦事吧!」
後院綉樓。李依依昨日回府,只是找了二管家問了一句:「是不是你讓林家哥哥去刺殺的張三?」
得到齊二管家的回復:「老奴也是奉命行事。」
李依依就回到閨房中不吵不鬧。
紅菱端來了一碗八寶蓮子粥,道:「小姐,你昨晚就沒吃東西了,快趁熱喝了這碗粥。」
李依依聞著粥香,也感到肚子確實是餓得慌了,便走到桌子邊坐下來,大口的喝著粥,喝完放下碗,道:「紅菱,是不是我太過頑劣,這才惹出這場事端,連累了林家哥哥受了重傷!」
紅菱道:「才不是小姐的原因呢,都怪那個混蛋,要不是他欺辱我們,怎麼會發生這些事情。」
「那個混蛋~」李依依想痛罵一頓,想起的卻是最後看到的那道瘦弱而又偉岸的背影,便再也罵不出口。
紅菱道:「小姐,那張三是十分可惡,可也是一個可伶人呢」
李依依奇道:「紅菱,你知道他?」
紅菱左右顧道:「小姐,這幾天的傳言都是,一打聽就知曉啦!」
說到傳言,李依依又羞又怒又氣,道:「既然是傳言,那肯定是假的了。」
紅菱小心翼翼的說道:「我打聽過了,那張三自小父母雙亡,在西域的胡人堆裡長大,那天咱們去找他麻煩的時候,是他才到長安的第二天哩!」
李依依聽了,莫名的有些酸楚,道:「這麼說來確實有些可伶,那咱們上次是誤會他了嗎?」
紅菱氣道:「可不是麽,都是那個劉本仗勢欺人,要那個張三從他胯下鑽過。可小姐你想啊,那張三一身本事怎麼可能會受這等胯下之辱,便出手打傷了劉本。」
李依依怒道:「可惡,這劉本如此可惡,本小姐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紅菱附和道:「可不是,罪魁禍首就是那劉本。」
李依依又有些擔憂道:「也不知道林家哥哥怎麼樣了,林三哥斷了手,林五哥昏迷不醒,林二哥臉都花了。」
不知怎的,紅菱打小起就很討厭林家兄弟,就跟戲文裡將的狗腿子一般的壞事做盡,在紅菱的眼裏林家兄弟也確實是沒做過好事,而且性格怪異為人暴躁,心狠手辣動不動就打人甚至殺人。而且林家兄弟還不止一次的向李依依討要紅菱,昨天看到三兄弟的慘狀,紅菱心中還升騰起一絲快意。
紅菱現在對張三的恨意全消,還覺得這個同齡人的身世比自己來得還要淒慘一些,卻還能有一身的本事,特別是那提槍躍馬的身姿,在紅菱的心裏已經有如霸王在世一般。
於是紅菱道:「昨晚老魏來過,說是沒有性命危險,在龍武衛的兵營裡好吃好喝呢!」
「唉,林三哥終究是殘廢了,不過沒事就好!」
「殺人者人恆殺之,誰讓他們遇到了硬茬子了,而且三打一還是暗殺都打不過張三,最後還得依靠卑鄙的手段!」紅菱的語氣中透出濃濃的不屑。
李依依啞口無言,還是爭辯道:「林五哥不使出這一手,就得喪命在那混蛋的手裏了,再說林五哥不也沒在袖箭上喂毒,不然那混蛋這會已經是毒發身亡了。」
紅菱想到張三受的那一箭,不由得脫口而出:「不知道他的傷勢如何了?」
李依依一愣,奇怪的道:「他?你是說那混蛋?紅菱,你今天的語氣怪怪的,盡幫他說話,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紅菱大囧:「小姐你說什麼呢,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再說了,人家怎麼可能看得上他!」
萬年縣縣衙大牢,癩痢頭再次被尿給憋醒了過來,又忍著身上的疼痛挪到角落裏抖抖索索的解決完了,這才挪回原處。
同幾天前的長安縣大牢裏一樣,又是最裏面的獨享單間。昨日被押回牢裏時,癩痢頭心憂張三大喊大叫,被同牢犯人給揍了一頓。隨後又大叫說是太子殿下的人,這回犯人不敢揍他,卻被牢子給提溜了出去。
癩痢頭被之前衝撞的馬車裏的那位二娘子的護衛李貴給抽了一頓鞭子,還要讓癩痢頭讓人送來萬錢才能離開。癩痢頭不顧身上的傷痛,心急如焚的大叫:「一萬錢沒問題,趕緊讓我出去,遲了就來不及了!」
李貴氣得又給了癩痢頭一鞭子,罵道:「你個驢日的還能有啥事,麻溜的說出住在哪裏,老子還得派人去要錢!」
癩痢頭見天已經快黑,有些絕望的道:「你惹下大禍了,誤了太子殿下的大事,你死到臨頭了!」
李貴看到癩痢頭的模樣,在想到他一直來的表現,心裏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這時牢頭道:「李貴,我看他說的不假,可別惹來大禍。」
「什麼大禍?」縣尉馬林走了進來,剛剛縣衙幾位主官如臨大敵的轟走了龍武衛中郎將牛魁,縣令便讓馬林來巡視一下大牢。
牢頭道:「這裏有個人口口聲聲說他是太子殿下的人。」
癩痢頭見來了官,立即叫道:「我是太子的人,趕緊放了我,要是我張三兄弟糟了不測,你們全都要陪葬!」
「什麼?張三?」
張三的名字,如驚雷般的在馬林的頭頂炸開。待確認了癩痢頭的身份以及他當時要做的事,馬林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滾滾而落,人更是幾乎要暈死過去。
「禍事了!」
馬林歇斯底裡的拿起鞭子對著李貴和牢頭沒頭沒腦的亂抽一頓,然後讓二人將癩痢頭好好的關押起來,不得有絲毫的怠慢。交代完後,便失魂落魄的走了。
癩痢頭回想昨天的經過,對張三的安危充滿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