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千機圖》第九十五章心力的蛻變
一縷縷髮絲粗細的霧氣像蚯蚓一樣在掌心纏繞、攀援、升騰,靈巧得像活物。它們開始越拉越長,越升越高。
三寸。
四寸。
五寸。
……
最終,這些實質般的絲霧拉長了一尺,但就在繼續變長的時候,猛然崩裂開來。
「呼!」
蒲秀才長吐了一口氣,放下右手,喘著氣自言自語,「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只能影響一尺範圍內的事物,毫無疑問只是一股很微弱的力量。
但是蒲秀才卻十分高興,因為剛才這股力量不是藉助天闕筆,也沒有畫符,而是單純的心力。
要知道放在以前,這是絕不可能的。
在修行界,所有的修行者或者說所有的超凡生靈,其超凡的根本所在,就是因為他們具備超凡之力。
而這股超凡之力,是真實存在的。
道門修行,謂之法力。
佛門修行,謂之念力。
儒門修行,謂之文氣。
這些超凡力量來自於他們修鍊的真法,也可以說是真法之力。
同樣,妖類也有超凡之力,可以稱之為妖力。
而邪靈之類,則是邪力。
……
超凡之力是超凡生靈的力量源泉,因為有了這股力量,他們的本質才得以慢慢改變,越來越強。
蒲秀才亦是修行者,修的是千機圖真法,其真法之力便是心力。
這股力量讓他體魄強健,力敵龐大的妖魔,讓他感知卓越,可以閉眼觀物。令他嗅覺靈敏,可以輕易分辨出無數氣味中那最特殊的一種……
而最重要的,是心力可以輔助他使用天闕筆,畫出神妙莫測的道符。
可以說不管是與縹緲的法力相比,還是與凜然的文氣相比,亦或者與靈活的念力相比,心力都不遜色分毫,甚至在某些方面猶有過之。
但這並不代表心力十全十美。
與其他超凡之力、真法之力相比,心力實在太過隱晦內斂,或者說「專一」。
所謂的「專一」,是蒲秀才漸漸發現的一個關於心力的特徵。
因為他察覺到,心力除了可以用來書寫道符之外,幾乎很難驅使其他事物。
道門法力既可以釋放法術,能畫符,還能禦使法器,即便是用最原始最純粹的揮拳踢腳方式打出來,它也能成為一種威力不俗的動力。
但心力不能,心力只能書畫道符。
而讓身體變得強壯、嗅覺變得敏銳、思維變得更活躍等等,這些超凡特徵都是被動的,被動性進行變化,並不由蒲秀才操縱、控制。
至於想以拳腳驅使,就更毫無動靜了。
可以說,若非蒲秀才能通過天闕筆來畫符,都懷疑這股力量是否真實存在。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就在剛才,他通過最原始的方式,將心力脫離身體,作用到現實世界之中,控制霧氣變化。
雖然它表現出來的力量還很微小,不如蒲秀才直接拿筆畫一道基本的火字元更有殺傷力,但這無疑是一個十分好的開端。
蒲秀才心念一動,彷彿能感知到一股實質性的力量在體內流轉,隨心所欲,隨念而至,讓他大感新奇。
「等我畫完剩下四幅圖,突破到第四階段,或許不使用天闕筆,也可以畫符了。」
他心裏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蒲秀才晃了晃頭,將這個念頭甩出大腦,「現在想這些還為時過早,那些畫的難度越來越大,想畫完最後四幅,恐怕需要花費之間數倍的時間。」
這是一個難以避免的問題。
隨著蒲秀才修為的增長,千機圖世界出現的圖畫也越來越多,而與此同時,這些畫的難度也在增加。
雖然每一幅畫之間的增長十分微弱,但當十幾二十多幅畫疊加在一起的時候,這種難度系數的增長就不容忽視了。
最開始畫第一幅畫的時候,蒲秀才一兩天就能完成,實際上還是因為他的心力不足,需要花費時間去恢復,真正用來畫畫的時間,大抵只有十個時辰。
但是後來他的修為越來越高,心力越來越充沛,幾乎無須浪費時間恢復心力。
一幅畫完成,反饋的心力足以將消耗的心力補全。
於是,他幾乎可以做到永動機式的修鍊,如果精神允許的話。
但是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在他的畫技、心力飛速增長的時候,畫的難度終於積累至質變階段。
這種階段,大概是從明字元以後,在蒲秀才的修為突破第三階段,則攀升到巔峰。
原本半天一天就能畫成的畫,現在快變成了兩天時間,而且還得不休不眠。
就像剛才完成的第二十一幅圖,雖然因為場地的原因他不敢太過專心,但著實耗時不短。
而這些,還是在他煉化了三縷聲望之力的情況下,要不然耗時更長。
但蒲秀才轉念一想,像自己這般不過剛接觸修行數個月的時間,修為已至第三階,讓其他修行者知道了怕是得氣死。
就算是張道士那樣修道天才,現在第四階的修為,也是從小苦修的結果。
想到這裏,蒲秀才也平衡了。
「看來我是超級天才。」
他嘀咕了一聲,不再想這個問題。
前方的道路已經確定,只要一路狂刷聲望,聲望足夠,後面的畫都會變得不難,甚至更簡單。
……
天已經放亮了。
越來越多的陽光從老亭的棚頂照下來,四周的濃霧也開始變淡,太陽在遠方朦朧的山頂顯露出一抹赤紅的輪廓,像是小孩子的塗鴉。
蒲秀才伸了一個懶腰,整個人都感覺神清氣爽。
這不是錯覺。
這次修為的突破,心力的變化還帶來了身體上的增益,那些以前留下的暗瘡、毒素,都彷彿在流淌的心力的沖刷下,消磨一空。
蒲秀才自信若是再飲醉黃龍,無須喝符水,只要心念一動,心力流轉之下,就能將酒毒清理一空。
想到這裏,他的眉頭翹起,帶著絲絲得意自言自語:「浩然正氣厲害,但我的心力也不差嘛……」
蒲秀才轉過身,回頭望著被薄霧籠罩的那一排排考間,笑了幾聲。
但隨即,他緩緩眯起眼睛,眸子裏閃過危險的光:「有些事也該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