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隻持續幾個呼吸，蒲秀才也回過神來，就看到宋玉已經收回手，面色微白，疲憊之色遮掩不住。

「這是？」蒲秀才面露詫異，連忙道，「你……」

「我用浩然正氣祛除了你體內最後一點酒毒。」

宋玉深吸幾口氣，臉色又恢復正常，解釋道，「不過出乎我的預料，你身上的酒毒很少，幾乎淡不可察，不然我也不一定能幫到你。」

「浩然正氣麽？」蒲秀才微怔，隨即鄭重其事地站起身拱手，「多謝宋兄。」

「算了算了。」

宋玉擺擺手，「上次你幫我，這次我幫你，扯平了。」

蒲秀才笑了笑，不再多說。

宋玉拉動魚竿，可惜是空鈎。

他一邊換餌，一邊說道：「你這次確實是運氣好，若是對方想收服你，你恐怕已經小命不保了。」

蒲秀才點頭，贊同這個說法：「我沒想到醉黃龍這麼厲害，隻喝了一杯而已……」

「也是。」

宋玉甩動魚竿，魚線在平靜的湖面留下一道細細的劃痕，最終消失不見，「醉黃龍我也只聽說過，從來沒有見過。天下間喝過的人更是寥寥無幾，這麼說起來，你真是賺了。」

「聽你這麼一說，我似乎真的賺到了。」蒲秀才咧了咧嘴，附和這對方的冷笑話。

「那是當然，若是我得到一瓶醉黃龍，說不定也想試試呢。」宋玉笑眯眯地說道。

蒲秀才翻了一個白眼，扯開話題：「我今天來，主要是想向你了解一些關於五色樓的信息。」

「這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宋玉搖頭，「我對五色樓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去年青州發生過幾起類似於應城這樣的事。當時，這五條船就停在青州江上。」

蒲秀才眼睛微睜：「有少女離奇死亡？」

「不錯。」宋玉面露追憶，表情凝重，「當時死去的少女，也都是城裏數一數二的美人，卻都死狀淒慘，被抽幹了生命力。」

「看來我猜測是對的。」蒲秀才嘆息一聲，把自己之前關於那名白衣女子的猜測說了出來。

「汲取他人的美貌填補在自己身上？」宋玉怔住了，「竟然有如此邪法？」

「以我的觀察，這種可能性很大。」蒲秀才說道，「她的樣貌和氣質，簡直完美無缺，沒有一絲漏洞，但也正因為如此，少了一點自然痕跡，這不是天生能達到的。」

「如果真是這樣，」宋玉嚴肅道，「她恐怕還會殺人。」

蒲秀才嘆息一聲，點頭：「恐怕會如此。她的樣貌、氣質、形象雖然完美無缺，但終究少了一點缺憾。既然是這樣，她就一定會繼續尋找，繼續殺人。」

宋玉沉默了一會，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蒲秀才反問：「你呢？」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笑了起來。

蒲秀才臉上雖然掛著笑容，心裏卻有些慚愧。

他願意斬妖驅魔，是有私心的，更多是為了人心聲望，相比之下宋玉就要純粹得多。

真是好人！蒲秀才心想。

「你別把我想得那麼好。」宋玉忽然開口道。

蒲秀才表情一僵，錯愕地看著他。

宋玉似笑非笑，問：「你知不知道什麼是浩然正氣？」

蒲秀才搖頭。

「你……真是，」宋玉有些無語，嘆了一口氣，「簡單一點說，浩然正氣就是一門降妖除魔的真法，以戰養戰，祛除的邪惡越多，修行就越順利，獲得的反饋也越大。反之則寸步難行。」

「原來是這樣。」蒲秀才大開眼界，「竟然有這麼神奇的真法？那不是天下無敵了？」

設想一下，當初在妖界若是他有這樣的法門，殺了那麼的妖怪，又誅殺了高境界的妖王，現在還不得上天？

「你別想得太美。」宋玉翻了一個白眼，道，「浩然正氣雖然厲害，增長的空間極大，但是命只有一條。如果時時刻刻都去降妖除魔，身處戰場，誰能保證自己常勝無敗？那些妖魔可不會心慈手軟，只要一次輸了，小命就沒了，前功盡棄。」

「這倒也是。」蒲秀才稍稍一想，知道自己剛才想得太理所當然了，「不過就算如此，也非常厲害了。」

「那是當然。」宋玉臉上浮現出傲氣，「浩然正氣是我儒門絕學秘傳，自然有其獨特之處。天下真法，能勝過它的幾乎沒有，能與之相持的，也不過二三者。」

「說起來，」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用奇異的眼神看著蒲秀才，問，「你修鍊的是什麼真法，怎麼那麼奇怪？」

蒲秀才自動忽略他前一句話，卻對後一句話摸不著頭腦，問：「什麼那麼奇怪？」

「方才我將浩然正氣渡入你的體內，發現你的體內竟然沒有任何力量。」

宋玉百思不解道，「這怎麼可能？你修鍊的究竟是何種力量？」

「這個……」

蒲秀才猶豫了一下，道，「我修鍊的真法有些特殊，並非藏在丹田氣海。」

宋玉更奇怪了，追問道：「那是藏在哪？」

蒲秀才沒有說話，伸手指了指腦袋。

「腦海中？」宋玉一怔，問，「你修鍊的莫非是佛門真法？三家之中，唯有佛門念力發自大腦之中。」

「不是。」蒲秀才笑道，「我所練真法為諸家混流，我也說不太清楚。」

「這樣麽？」宋玉沒有再問，轉移話題道，「雖然我們準備對付五色樓，但是依照你的說法，那位五色樓主或者說背後隱藏的人，恐怕有第四階的修為。第四階與第三階相差巨大，就算我們兩人聯手，勝算也不大。」

「確實如此。」

蒲秀才點頭，他相當於第三階的修為，宋玉與他相仿，應當也是第三階的修為，不惑境界。

他想了想，說道：「確實需要從長計議，需要更多的幫手。」

宋玉道：「根據你說的和那位醉翁先生的反應，那麼靖王應當才是五色樓真正的目標，他不可能安然無恙。而靖王府的勢力，不可能就這麼放過對方，肯定會找回場子。或許這件事不用我們做主力，只需要跟在靖王府後面就行。」

聽著他的分析，蒲秀才笑了：「如果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