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留仙瞳孔微縮，和浮煙山眾人傷口上同樣的氣息，確實很有可能是那小妖王做出來的事情。

不過雖有猶疑，蒲留仙卻並沒有多言，繼續聽常青講述。

常青似乎也並沒有看到蒲留仙的表情，只是自顧回憶道：「聽聞浮煙山之事後，常青曾親眼到百匯城，查看過浮煙山眾人身上的傷口。故而常青無比確定，那就是和當年千幻道門滅門時的那些人同樣的手段。那陰寒氣息之中內蘊一股妖異，和我人族道法上有些根本上的差異，常青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說到這裏，常青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隨後仰頭一飲而盡。

咽下喉嚨的酒，常青看向蒲留仙說道：「千幻道門的滅門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時的蒲道友想來還是一個孩童，怎麼可能參與到這種慘案中來？」

如果說之前還有一絲猶疑的話，蒲留仙聽到這裏已經可以肯定，千幻道門的滅門，定是那小妖王作祟了。

妖異的陰寒氣息，與人族道法存在根本上的差異，常青連這些都能看得出來，就定然不會認錯。

他可不像蒲留仙對八百年前的浮煙山舊事知根知底，對於這些研究將妖法和道術相結合的邪術有著根源上的了解。

妖法和道術相結合的秘法，除了當年被紫霄宮前輩們滅掉的浮煙山先輩們和老妖王之外，就只剩小妖王有所傳承。

就算是在此之後有些人或妖對此種事情還有所勾結推衍，可在浮煙山的前車之鑒下，他們也不會很順利，更不會推衍得那麼嫻熟。

在紫霄宮的高壓之下，能將這種邪術再次研究到一定火候，甚至更進一步，除非是在原本就已經有了深厚功底的基礎上。

不管是哪一種，都一定和小妖王脫不了關係。

默了默，蒲留仙開口問道：「那也完全不能排除蒲某的嫌疑啊，雖然蒲某和當年千幻道門扯不上關係，可萬一蒲某就是那幫人的傳人呢？」

常青笑了笑，開口道：「常青在最初看到那浮煙山眾人的屍體的時候，確實也是這麼想的。當年的事情太過蹊蹺，這裏面涉及到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故而常青這些年也是不遺餘力地追查著當年的真相，以及那些懷有特殊邪術的人。此次終於有了點線索，常青自然不會放過。

「不過常青雖然對蒲道友有所懷疑，卻還需要查證，因為常青親自去了一趟通幽谷。直到從通幽谷出來之後，蒲道友的嫌疑才終於從常青的判斷中基本排除。」

「嗯？」蒲留仙訝異地挑了挑眉，開口問道：「那常道友是根據什麼排除蒲某的嫌疑的呢？」

常青淡淡一笑，開口道：「是氣息。蒲道友所用招式的冰寒氣息雖然和那群邪術之人招式所留下的寒氣有極其相似之處，可在根本上還是略有不同。那群邪術之人所施展術法所造成的傷口，充滿著陰寒邪異。而蒲道友所留下的冰封山谷，其上還另外伴隨著一股正氣，那是純正的自然冰寒，並不摻雜任何邪異。」

聽到常青這話，蒲留仙這回真的是意外了。

這個常青好毒辣的眼光，好敏銳的感知，又好縝密的心思，居然能夠洞徹如此細微之處，並做出正確的判斷。

常青繼續開口：「於是我找到了當日在場的一眾小門派同道，詳細詢問了當日一戰的經過。從他們口中得知，當日那流雲子弄出了一個遮天蔽日大陣，據表象看去，妖邪異常。而蒲道友當時曾身中一劍，而在此之後，才釋放出那冰封天地的神通。」

蒲留仙點了點頭，這沒什麼可多說的，當時在場的人都看得到。

常青見此眼中露出一絲自信的光芒，開口道：「因而常青有了一個推測，修行邪術的人並非是蒲道友，而是那浮煙山的人。蒲道友當日那冰封天地之所以會攜帶那種陰邪氣息，大抵是因為中了那一劍，而吸收了對手的陰寒力量吧？」

「僅憑幾個小細節就能做出如此精準的判斷，蒲某佩服。」蒲留仙不得不對這常青刮目相看，這個人實在太聰明了，聰明到一種可怕的地步，說其智如妖完全不為過。

得到蒲留仙的肯定，常青淡笑著飲一口酒，繼續作自己的推測：「其實這也不算是很嚴謹，只不過是一種懷疑罷了。不過直覺告訴我這是對的。直到三天前蒲道友再一次使出那招冰封天地禁錮那樹妖之時，常青才敢肯定。」

一邊將杯中的酒斟滿，一邊繼續開口：「早在通幽谷時常青就十分疑惑，蒲道友說來當時也只是初到四階，可那一招冰封天地，說起來威力實在是太大了些。一瞬間整個山谷都結成一片冰谷，且多日不化，仍舊寒氣逼人，著實壯觀了些。

「常青很難想像，那是一個四階初期的修士能使出來的，甚至都不是四階修士所能達到的。可如果是五階的話，又實在太駭人了。可如果蒲道友當日是吸收了那邪術的力量，結合自身的力量一同釋放出來的話，就可能說得通了。

「我想蒲道友的那一招冰封天地，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強，只是因為當時有邪術力量造成的偶然，才造就如此奇觀。而三天前那一次施展，才是這一招正常的威力吧？而且那其中不摻雜任何陰邪，只是純粹的寒，屬於純正的自然寒之力。」

蒲留仙不得不點頭，應道：「常道友所言不錯，那是我新感悟的寒字元，只是純粹的冰寒。而且威力就那麼大，並不能把一個山谷都凍結掉。」

常青聞言似鬆了口氣般點點頭，半開玩笑道：「有蒲道友的肯定，常青真是放鬆多了。實不相瞞，在此之前常青還有一絲擔憂推測有誤，蒲道友如真的是那些掌握邪術的人之一，還掌握那麼高強的神通，那常青今次可就是羊入虎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