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一個員工陸陸續續進去，一個一個員工陸陸續續出來，每一個人出來的時候都是一臉凝重的表情。

「怎麼了？」當高永出來之後，韓星海忍不住問道。

「那兩個師傅辭職走了。」高永情緒有些低落。

「然後呢？」

「我……我也不知道……不過，姚總多給了我三個月的工資……他說讓我們在食堂等等，工資發完後他會宣佈……」

「你沒有問？」

「問了，姚總的情緒好像很低落，他說他很累，等會一起宣佈，不想一個個解釋……咦，到你了，快去吧！」

「嗯。」

韓星海見助手正在朝他招手。

姚總的辦公室大約五十個平方，看起來很簡單，一點也不奢華，不過，很乾凈整潔，除了一套小巧的茶具之外，其它地方都是書架。韓星海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姚總正伏在辦公桌上操作光腦，一頭白髮顯得格外刺眼。

「姚總。」

「那個什麼海……」姚總抬起頭點了點頭後又埋下了頭。

「韓星海。」韓星海發現，只是短短一會兒，姚總好像突然變得蒼老了很多，一臉憔悴。

「呵呵，管他什麼海……等等，我在給你算工資，馬上就好。」姚總雙手在虛擬的鍵盤上不停的移動著。

「我才上一天班。」

「我知道……實際上是半天。」

「是的。」

「嗯，這是你第一天上班，也是最後一天上班，我很抱歉。」

「……姚總要開掉我嗎？」

「不是，女媧機甲改裝公司要關閉了……這個等會說……因為你們是難民，使用個人晶片不方便，我這裏發工資都是使用現金，這裏有七千二百塊錢，你清點一下籤個字就行了。」

「姚總，我才上半天班。」

「我知道，按照慣例，我這裏的員工離職的時候我會補貼三個月的工資，你雖然隻上了半天班，也算是女媧機甲改裝公司的員工，大概算了一下，你的工資是七千二，可能會有一些獎金考勤上面有些出入，也懶得算了，就這麼多吧……來，簽字。」姚總把一疊帝國幣放在韓星海面前。

「姚總，為什麼？」

「我馬上就會宣佈。簽吧，大家都等著。」姚總站了起來。

「我不缺錢，謝謝姚總。」韓星海也站起來，把桌子上的錢往姚總前面輕輕一推。

「你……你確定？」姚總一愣，難民他看多了，但不要錢的難民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確定。」

「你身上有現金嗎？」

「……沒有。」韓星海臉上一滯。

「現在整個七大星域局勢動蕩混亂，奇點網絡受到了影響，一些銀行支付系統也遭到了破壞，或者是不穩定，身上放一些現金傍身會好一些，至少，肚子餓的時候可以買點東西吃，而不會為了一塊麵包去搶劫殺人。拿著吧！」

「謝謝姚總。」韓星海想了想還是拿起了面前的帝國幣，因為，姚總說的沒錯。

「能幫一把是一把，以後，大家也只能自求多福了。」姚總整理了一下辦公桌上面的雜物，臉上露出落寞之色。

「姚總關閉女媧機甲改裝廠就是因為那兩個師傅辭職嗎？」

「……是的。」姚總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們辭職……」

「那個什麼海，我已經心灰意冷了，你知道嗎！那兩個師傅三年前也是難民學徒，他們最落魄的時候我收留了他們，並為他們在移民局申請獲得了柏拉圖聯邦帝國工作的權利，結果，他們在關鍵時候卻拋下了我，你明白什麼是哀莫大於心死嗎？我現在就是這種心情。」

「是不是你開的薪酬太低了？」

「是的，我知道，但我要幫助更多的難民，我沒有辦法開出更高的薪酬，而且，我以前就說過，如果嫌棄工資低隨時都可以走，但一定要提前說，不能影響到女媧機甲改裝公司的工作，可是，那兩個師傅拿了工資之後毫無徵兆的提出辭職……算了，說這些沒有什麼意義了，也罷，大家好聚好散。走，我要出去宣佈了。」

「姚總……」

「外面再說，大家都等著呢。」

姚總朝韓星海擺了擺手朝外面走去，看著那突然佝僂蒼老的身體，韓星海莫名一陣心酸。

從剛才的隻言片語之間推測，韓星海已經確定，姚總一直通過維持這家機甲改裝廠的方式幫助難民，他的幫助方式簡單有效，就是通過低廉的工資讓難民擁有一個安身之處，然後通過自己的私人渠道為難民獲得合法的居留和工作的權利。

這種低廉的工資最好的辦法就是能夠不停的讓崗位出現空缺，因為，一旦難民擁有了一技之長後又獲得了合法的居留和工作的權利，必定會不滿低廉的工作，從而辭職離開，這就為後來的難民提供了工作崗位。

按照姚總的想法，這應該是一個良性循環，但是，這裏面有一個重大缺陷人才梯隊是否能夠跟上，而建立人才梯隊又是建立在核心技術員工是否感恩，因為，一旦核心員工離職，整個女媧改裝公司將陷入困境之中。

毫無疑問，現在，兩個核心技術人員的離職讓姚總的女媧機甲改裝公司陷入了困境之中。

韓星海猜測，讓姚總突然決定關閉女媧機甲改裝廠的原因不一定是核心技術人員的辭職，很有可能是因為他認為兩個核心技術人員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離職，這讓他產生了一種被背叛被出賣感覺，從而心灰意冷……

……

天色已經黑了，食堂裏面亮起了燈光，女媧機甲改裝廠二十多個員工全部都安靜的坐在食堂裏面等待著。

這食堂除了員工吃飯之外，本身也是一個臨時召開員工大會的地方，在靠著辦公室的位置有一個簡陋的講台。

姚總朝眾人點了點頭，步履沉重的走到了講台上面。

姚總走上講台之後並沒有說話，而是掃了一眼這偌大的食堂，這食堂在一個月前曾經容納下一百人開會，而現在，只剩下二十多人。

終於還是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