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爺一手扶著騎坐在自個兒肩膀上的乖寶，一手拉著微涼，三口人走在隊伍的前面。

轉過街角，遠遠望去就見彩燈綽綽燈影闌珊。乖寶和平安的小眼神兒就不夠用了，催促著爹爹快點走過去。

「好，咱們過去。」

沈重言扛著乖寶，握緊微涼的手，再一次叮囑大家別亂走。

「今個兒是上元節，好多人家都出來看燈，擠了踩了有之，更有甚者，還有拐子。」

一聽到大爺說，還有拐子，李嫂子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身子。梁木瞧見了，心又疼起來，要不是手裏牽著一雙兒女，他都要把媳婦抱在懷裏安撫。

沈重言見有人眼中呈現出的懼意，就繼續說道：「家裏的人都相互照應著，尤其是男丁，一定要照應好女人和孩子。女人和孩子走在中間，男丁走在外圍。

「是，大爺放心，奴婢（小的）們省得。」

聽到大家都應了，沈重言才帶著大家融入人流。

梁木趁機讓媳婦兒走在他們父子三個前面，這樣媳婦兒一直都在他的視線裡。

大家順著一個方向往前走，今天為了出行方便，微涼把鬥篷換成了大襖，繡花鞋換成了羊皮短靴。

人越來越多，沈重言怕微涼被碰撞，用力的把微涼攬在胸前。

坐在爹爹肩膀上的乖寶，指著旁邊的大白兔子花燈，興奮的嚷著：「爹娘，兔兔。」

「哪呢？」平安聽見乖寶弟弟說，兔兔，他也想看。

「哪兒，哪兒！」

聽見乖寶奶氣十足的聲音，夫妻倆也隨著兒子看過去。就見前面不遠處，一隻大白兔子花燈懸掛在半空。

「嘻嘻，看見了。」平安也附和著。

瞧見那隻大白兔子燈，微涼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打量街道兩邊的花燈。剛才的她，就顧著看前面的人的後腦杓兒。

朗月星空下的街道兩旁，懸掛著各式各樣的花燈，花燈的樣式略微簡樸，可是湊在一起，也很是熱鬧。

為了應景，街道兩邊的大槐樹上，也被各色的彩紙條妝扮的煞是好看。

等他們走到大白兔子燈下，乖寶和平安，都為近距離的看見大白兔子而欣喜。

「娘，兔兔，我想要兔兔。」乖寶明確的說出來自己的想法，平安也很怕自個兒被忽略掉，忙開口附和。「娘，我，我。」

見兩位金尊玉貴的小少爺，都開口要兔子，買花燈的年輕小販，拿起兩盞小白兔花燈，舉到微涼麵前。

「這位奶奶，小少爺既然喜歡，您就買一盞吧！價錢也不貴，一盞才五文錢。買兩盞，便宜一文。」

「娘。」乖寶看見小販手裏的小白兔燈籠，眼睛亮的就像天上的星星。

「好，給我們拿兩盞。」

「好嘞！」小販聽這位奶奶說：要兩盞燈籠，麻利的遞上手裏的燈籠給兩位小少爺。

「小少爺，您可得拿好了。」

「嗯。娘，真好。」

「謝謝娘。」

微涼從沈大爺的荷包裡數出來九個大錢，遞到小販手裏。

「謝謝，這位奶奶。」小販接過錢，隨手遞給身後的年輕女子。

「媳婦兒，你拿著。這是咱們今個兒的第一筆生意，咱們今個兒一定能都賣掉。」

「嗯。」

看見小兩口臉上，洋溢著簡單而滿足的笑容，剎時感染了周圍的人，微涼也沉浸在其中。

「走吧。」低沉的溫柔聲，催促微涼向前，兩個手拿小白兔燈籠的小哥倆，嘴裏卻念叨著娘親教過的兒歌。

小白兔，白又白，

兩隻耳朵豎起來，

愛吃蘿蔔和青菜，

蹦蹦跳跳真可愛。

聽見兩位小少爺，奶聲奶氣的兒歌，賣燈籠的小販靈機一動。

「哎呦，兩位小少爺真聰明，居然會說詩歌，還是與這小白兔有關係的詩歌。小少爺說的可真好聽，詩歌裡的小白兔，就像真的一樣。」

小販這麼大聲的一宣揚，好多孩子拉著爹娘的手都走了過來。

乖寶和平安本來就長的好，媲美那年畫上的娃娃。今個兒兩個孩子都是一身紅色的緞面大襖，頭上是白色的狐皮小帽，更襯得唇紅齒白，玉雪可愛。

那些被爹娘抱在懷裏的小娃，立刻就被這小哥倆吸引住了，也都讓各自的爹娘抱他們過來。

瞧見小哥倆手裏的小白兔花燈，不分青紅皂白的，他們也要乖寶和平安手裏一樣的小白兔花燈。

賣花燈的小販，趁機一番遊說，轉眼又賣出去七八盞小白兔花燈。

高興的小販，一個勁兒的跟沈大爺點頭。希望這位大爺，能帶著兩位小少爺，在自個兒的攤位前多待一會兒，他的燈籠就賣完了。

有一個，年紀比乖寶他們大一些的小女娃，磨著爹娘出錢，終於買了一盞，跟乖寶和平安一樣的小白兔花燈。

她笑眯眯的，催促爹爹抱著她來到乖寶跟前說道：「你長的可真好看，我們家誰都沒有你好看。」

聽到小姐姐的誇獎，乖寶有些羞澀的笑了。

這時小女娃的爹爹，認出來沈重言，忙開口打招呼。

「沈大爺，您也帶著孩子出來看燈啊！」

「是啊！今晚上有燈會。就帶著家裏人出來走走。」

大家一聽，這位就是沈大爺，就有人紛紛過來打招呼。

小販一聽，這位就是頂頂大名的沈大爺，就更高興了。

「沈大爺，給北境無償捐贈了那麼多的糧食，可是咱們營州城所有人的榜樣。」

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往他們這邊湧來的百姓就更多了。

沈重言一看，這樣可不行，這麼些人都擠到一處，肯定要出事。

忙大聲的吩咐自家人，「趕緊掉頭，咱們回去。」

「是。」眾人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可是大爺既然吩咐了，大家都麻溜兒的轉身，向回走。

還好，他們剛走出去不遠，這個時候退回去還算順利。等他們站到街口，看見黑壓壓的人群，才知道大爺為什麼讓他們退回來。

望著擁擠的人潮，沈重言苦笑著對微涼說道：「今個兒本想帶你們出來散散心的，誰知道沒走出去多遠，就被認出來了。」

「還好，這個時候被認出來了，這要是走到路中間被認出來了，咱們就沒這麼快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