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很多人都不會睡覺，圍坐在一起，一邊守夜，一邊談論著，沈家那個得了成王青眼的小少爺。

見過的人都說，沈家的小少爺一看就是個伶俐的，別看人小，那舉止做派，絕對是讓他老子望塵莫及。

有人對這話嗤之以鼻，要是不比他老子聰明，怎麼會小小年紀，就讓成王殿下讚賞有加。

總之，這一晚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家，都在議論被成王殿下讚不絕口的沈諾。

而我們的乖寶小朋友，正靠在爹爹的懷裏，睡的正香。

松院裏，沈老爺子更是精神抖擻的與兒子商量，過完年，請個什麼樣的夫子給嫡孫開蒙。

就算已經敲響了三更的梆子，只要是一提起嫡孫，沈老爺子永遠都不會覺得疲累。

沈家大宅靠西角門的一個小院子裏，宋欽也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直想著心事。

「相公，可有心事？」宋嫂子見自家相公跟烙餅似的，翻過來掉過去的，就禁不住開口詢問。

「娘子，你剛剛回來說：大爺和大奶奶要給小少爺聘個夫子，這事兒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是親家老爺提醒大爺的。還說：一定要聘請一個正經八百經過科舉出身的，以免埋沒了小少爺。我當時可是就在門口候著的，趙大老爺說的話，我可是聽的一清二楚，不會記錯。」

說道這裏，宋嫂子隱隱約約知道了，自家相公為啥睡不著了。

「相公，難道相公想…給小少爺做夫子？」

宋欽沉默了良久，才開口說道：「為夫道是想，就是不知道，大爺和大奶奶能否信得過為夫。畢竟…咱們這個身份是個詬病。」

宋欽心裏，這個想法就跟雨後的雜草一樣，瘋狂的滋長起來。

想當年，他也是個飽讀詩書的文人，也曾經豪情萬丈的，想著來年的舉人考試，等待著一飛衝天的那一刻。

可是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人在家中坐，禍事卻從天而降。

自家什麼都沒有做，卻被嫡枝的堂叔父貪汙一案所累，不僅沒收了全部的房屋田產，更是被強行勒令，從此三代以內不準科考。

當時他渾渾噩噩，一家人陷入了絕境。

還好，一家人走投無路的情形下，沈老爺救了他們，大奶奶更是對他們一家有知遇之恩。

如今，他們一家四口，在主子跟前也算是得臉的。

可是一聽見，大爺和大奶奶要給小少爺請夫子，他還是聽見自個兒怦然心動的聲音。

宋嫂子知道自家相公的想法，就小聲的安慰道：「相公，你別急，要不然明個兒，我去找大奶奶透透話。」

「……」

良久之後，宋欽才開口說道：「娘子，還是別讓大奶奶知道咱們的想法的好。做人得知足，咱們一家四口，在沈家夠得臉面的。萬一夫子之事，大爺和大奶奶，都意屬旁人，咱們自個兒卻不知天高地厚的開口，會給大爺和大奶奶留下，不知輕重或者不知感恩的壞印象。」

宋欽這麼長的時間，一直來往於營州與京城之間。見識肯定是長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死讀書的酸書生。

所以，遇事會想得比較全面，會把一家人要面臨的問題，都通通考慮一遍。

「也是！」宋嫂子嘆了一口氣，說道。

「好了，睡吧！」如今，咱們一家人在一起，日子還過的相當不錯，為夫應該知足了。

「嗯，聽你的。」

夫妻二人再也不說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寅時初，天還沒有亮，就有人家早早的起身。男丁都在長輩的帶領下，祭拜祖先。

沈家也不例外，沈老爺子早早的起來，帶著兒孫，給祖先上香磕頭。

去年乖寶平安還小，是被爹爹抱著祭拜祖先的。今年的拜祭祖先，兩小隻都已經可以認真的跪在爹爹的身後，跟著爺爺和爹爹一起拜祭了。

拜祭完祖先，沈老爺子覺得天色尚早，就讓兒子帶著兩個孩子再回去眯一會兒。

畢竟，天大亮了，會有人來拜年的。

沈重言一想，爹說的對，畢竟兩個孩子還小，怕他們精神不濟，堅持不到晌午。

「爹，就別讓他們來回折騰了，就讓他們兩個在您屋裏眯一會兒就行了。」

「中。」

沈重言也不用別人幫忙，自個兒就給兩個孩子脫掉外面的大襖，讓兩個孩子就躺在炕稍，在給他們蓋好被子。

不大一會兒，就聽見劉叔過來稟報，府裡的下人都到了松院門口，要給老爺拜年。

「好，好，好。」

老爺子連說了三個好，才讓兒子推著出去。

松院門口，府裡的下人分男女站好。一齊跪下磕頭，給老爺和大爺拜年。

老爺子滿面春風的，受了大家的禮，才高聲的說道：「賞！都賞。」

眾人一聽，是連連跪謝老爺賞。

老爺賞完，是大爺賞。

就這麼一會兒，沈府的所有下人，一人得了兩個月的月錢。

一個個的樂馬高望的，回去各司其職。想著，等天大亮了雪姐兒醒了，再去給大奶奶拜年。

薔薇院裏，隸屬於薔薇院的下人，都在宋嫂子的帶領下，跪在院子裏給大奶奶拜年。

「大奶奶，過年好！」

「好，都起來吧！賞！」

「謝，大奶奶。」

薔薇院裏的下人，一轉眼兜裡又多了的兩個月的月錢，各個高興的是合不攏嘴。

連那守門的婆子，都樂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嘴裏還嘟囔著：

「你先看一會兒，等我把錢送回去，在回來換你。」

「行啊！你快去快回，我這兜裡墜的也挺沉的。」

「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回。」

說完，捂著錢袋子，就往家跑。

別的院子裏的下人，瞧見薔薇院裏當差的這個羨慕啊！

羨慕之餘，得了空，兩三個人約好了，來給大奶奶拜年。

大奶奶是一視同仁，只要來拜年的，都是一個月的月錢。

得了賞錢的人，心想：沈家的主子就是太少了，要是多幾個就好了。

可是忽然想到，要是楊姨娘那樣的，還是免了吧！沈家還是這樣還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