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爹爹說：妹妹會笑話他，乖寶忙用小胖爪擦了擦眼睛，撇著小嘴兒，抽抽搭搭的說道：「不，哭，妹妹，不笑。」

「嗯，我們乖寶不哭了，我們乖寶可是個堅強的小男子漢。」

「嗯，娘，說的。」

父子倆在這裏說著話，上房裏，微涼咬著牙忍著。疼的實在是忍不住了，她只能悶哼。不敢發出大的聲音，怕乖寶聽見了會哭。

穩婆瞧著沈大奶奶忍的那麼辛苦，都不肯喊出聲音，怕被小少爺聽見。不禁暗暗感嘆：「為了自己的孩子，能夠做到這一步，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又想想時辰差不多了，已經午時了，就囑咐身邊的幾個媽媽，尋個人去給大奶奶煮點兒吃的，怕工夫長了，大奶奶消耗的體力太多，扛不住。

「我去吧！」劉媽媽自動請纓，一陣風兒似的，去了小廚房。小廚房裏，一個粗使婆子在燒水，宋嫂子和翠衣兩個，正準備端水過去。

「梁家的，快點兒煮幾個荷包蛋，給大奶奶吃。在煮幾碗面，給穩婆她們吃，大家都累壞了…。」

「哎！馬上就好。」李嫂子答應著，把小鍋裡煮著的幾個糖心雞蛋撈出來，放在一個大碗裏，遞給劉媽媽。

「還是梁家的有心了，早就準備出來。」

「我也是覺得，大奶奶要餓了，才小火兒煮了幾個雞蛋，大奶奶喜歡吃糖心蛋。」

李嫂子一邊說著話，一邊手腳麻利的，把已經切的細細的手擀麵，放到一個煮開的湯鍋裡。

開鍋之後，麵條就差不多熟了，李嫂子把麵條盛到幾個大碗裏，上面又澆上一大杓燉的噴香的牛肉。

「劉媽媽，麵條也妥了。」

「嗯，我現在就端過去。」劉媽媽說完，把幾個大碗都放在托盤上，再端起托盤的回了上房。

劉媽媽回到上房，把托盤放在桌子上，把裝了雞蛋的大碗遞給紀媽媽，讓紀媽媽扒了蛋皮，把雞蛋餵給大奶奶吃幾個。

劉媽媽見大奶奶忍著疼，吃了幾口雞蛋，就張羅讓穩婆也吃碗面。

「好嘞，謝謝劉姐姐。」

穩婆也真是餓了，清水洗過手，端過來大碗，就大口的吃了起來。

一口麵條，一口牛肉下肚，穩婆的眼睛一亮。「呦，這面可真勁道，這牛肉的味道就更好了。老婆子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頭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牛肉。」

穩婆說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劉媽媽見穩婆誇讚牛肉好吃，忙開口說道：「大妹子要是喜歡，等一會兒回去的時候，讓梁家的給你裝上一份帶回去，端回去給孩子們嘗嘗。」

「哎，那敢情好了，我先謝謝劉姐姐了。」

紀媽媽那邊，餵給大奶奶吃了兩個糖心雞蛋，又喝了幾口麵湯，微涼就覺得腹中已經飽了，也有了些力氣。

剛想說：我不吃了，一陣劇烈疼痛襲來，微涼沒忍住，大聲的呼了出來：「啊…好痛！」

東廂房裏的父子倆，聽見微涼大聲的呼痛，都有些承受不了。

尤其是乖寶，小小的身子，依偎在爹爹懷裏，大眼睛裏含滿淚水。

可是他怕妹妹笑話，還不敢哭出聲來。只有任眼淚一顆一顆無聲的落在了爹爹的衣襟上。

沈重言聽見微微呼痛，就感覺心痛欲裂，在感覺懷中的溫熱，他知道那是乖寶的眼淚。

沈重言覺得自個兒的心，瞬間就被撕成了碎片，痛的他幾乎都無法呼吸。

「……」

他希望這一刻趕快的過去，好把他們一家三口快快的救贖。

「……」

可是，誰能告訴他，這時間怎麼過的這麼慢？就在他以為自個兒要承受不住的時候。

就聽見穩婆興奮的聲音，大聲的叫喊著：「大奶奶，看到頭了，大奶奶用力，大奶奶，咱們用力呀！」

「哎…！」

微涼細若蚊蟲的聲音，弱弱的答應著。咬緊牙關，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微涼感覺有什麼，在自己的身體裡流出…，這種感覺…是不是與生乖寶的時候一樣？她已經無心去比較。因為她在這一刻，就陷入了黑暗的甜夢。

「哇，哇，哇！」

「生了，生了，大奶奶生了，是個漂亮的姐兒。」

穩婆可是知道的，沈家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就是想要個姐兒。今個兒沈家得償所願，這賞錢肯定不會少。想到大把的賞錢，穩婆的眉眼兒，早就樂成了一朵大菊花。

這一陣嬰兒嘹亮的哭聲，響徹了薔薇院的整個院落，院子裏人，都不約而同的，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大奶奶和姐兒，終於母女平安了。

就這一聲，沈重言所有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兩腿一軟，差點兒坐在地上。

等他反應過來，立馬打起精神，跟乖寶說道：「乖寶，走，咱們看你娘去。」這一刻，沈重言終於找到了自個兒的聲音。

「爹？」

「嗯？」

乖寶聽爹爹說，可以去看娘了，忙抬起頭，等他看見爹爹臉上的眼淚，愣住了。

「爹，哭。」

乖寶想不明白，本寶寶哭，都會被妹妹笑話，爹爹哭？難道就不怕被妹妹笑話？

乖寶想了半天，終於給爹爹找到一個，可以哭的理由。爹爹好像沒有妹妹，沒有妹妹就可以哭。這是乖寶給可以哭，下的新的定義。

沈重言聽見兒子說：爹，哭。才有意思的抹了一把臉。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個兒的臉上，竟然爬滿淚水。

看著兒子奇怪的眼神兒，忙給自個兒找了一個合理的借口：「爹爹，是喜極而泣。」

「嗯。」

乖寶點頭，這個他記得，上次爺爺和爹爹都哭了，娘就說：那是喜極而泣！

今天爹爹又高興的哭了？那麼本寶寶，是不是，也要高興的，再哭一回呢！

就在乖寶糾結著，要不要，也來一次「喜極而泣。」沈重言已經抱著乖寶大步進了上房。

門口候著的丫頭婆子，忙給大爺道喜。

「奴婢，恭喜大爺！」

「奴婢，給大爺道喜！」

聽見此起彼伏的道喜聲，沈重言大聲的說道：「賞，都賞！府裡的下人，一人賞一個月的月錢。」

「謝，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