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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末年》第七百四十二章 事態茲大
也許是知道了國朝公卿即將趕來,士子人群之中,頓時出現一陣騷動。

而後,數十人貿然直衝將士行伍,企圖進入門洞,往內城而去。

駐守在門洞前的將士們,措手不及下,被一群人沖的踉蹌不已。不知是何人,驟然拔出腰間環首刀,朝著一人就砍了上去。

這一刀,並非傷及要害,僅是在胸前劃了一道。

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場下當即鎮定了下來,別說士子了,連一眾將士都停了下來,凝視著倒地哀嚎的那名士子。軍令明言,嚴禁傷及士子。

如今,卻是發生了這麼一幕。最關鍵的是,他們的軍將,就在城頭上看著啊。

士孫瑞和第五儁,此刻也是被驚了一跳,急忙倉促下城。

而城下,面對一眾心驚膽戰,驚恐不已的士子。那軍候,皺了下眉頭,闊步走到動手的軍士前。

二十來歲,很年輕,不比那些士子大上幾歲。

「軍候,吾...」

「不要說話!」

軍候低聲喝了一句,來到倒地的士子前,蹲下身子,冷著眼眸查看了一眼傷口。壓下心中怒氣,起身沖著身後將士吼道:「來人,將衝擊軍陣的此獠拿下!」

「諾~」

兩名將士下意識的應了一聲,隨即便是一愣,可還是走到那士子身前。也不管其胸前傷口,一人一旁,直接將士子提起,摁在軍前。

而後,回頭看向軍候。

就在此時,士子之中,再度爆發一陣怒吼。

「爾等鄙夫,傷人在先,又汙衊在後,何以號曰王師?」

「不錯,張兄雖有魯莽,可吾等不過欲求王上而已。汝等卻刀鋒相向,屠戮太學學子。如此殘暴不仁,勢必討之。」

「速速放人,否則吾等縱是萬死,亦要求見陛下,整頓三軍。」

「放人!」

一聲聲怒吼,頓時讓軍候不禁皺起眉頭。

一句句口誅筆伐,妄執高義,噓聲作勢,讓這些底層的將士,皆憤懣於胸。

「噌!」

軍候一把拉出佩刀,大喝一聲:「肅靜!」

「靜!」

身後數百將士,也是憤發於口,震耳發聵。

先聲奪人的一眾士子,猛然受挫,稍頓三分。

緊接著,軍候趁此時機,高聲言道:「此人擅闖軍陣,該當何罪!」

「依吾軍法,當梟首示眾!」

「殺!」

軍候殺伐果斷,即下軍令。

「殺!」

旁邊屯將回頭沖著身後憲兵,喝了一聲。

隨即一名憲兵闊步而出,來到被摁在地上的士子身前。

那士子此刻已經不敢再哀嚎了,完全都這短短片刻發生的事情給嚇傻了。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吾不過受人蠱惑,非心所願啊~」

「呲!」

當環首刀高高落在脖頸上時,一顆腦袋應聲落地,在鋪滿青石的道路上翻滾。

「嘶~」

圍觀之人無不是倒吸一口冷氣,不敢置信軍隊真的會當街殺人。

往常那些巡視街道,駐守城門,一動不動的軍士,居然也會有如此殺伐之威。

「彩!三軍紀法,豈能容一小兒踐踏!」

人群之中,突然一聲喝彩,讓所有人都轉目望去。

大家還都在懵逼之中,唯獨汝搶先一步,撥了頭籌,為何如此之秀!

只見,一名身長八尺,身著錦袍,正面帶欣慰之意,佇立在此。身旁數人,有大有小,清一色蜀錦披掛,顯然不是普通人家。

法正,法孝直。

望到眼前這一幕,心中可謂是大喜。軍中紀法嚴苛,民律也日漸威嚴。

實乃法家用武之地啊!

不過陣前軍候,

注視的卻不是法正,而是其身旁的一名少年,眾星拱衛的少年。

當下回頭沖著手下屯長低語一陣,不知道說了什麼,屯長面色一驚,當即凝重起來。

隨即朝後揮手示意,領著半數人馬,便靠近法正一行。原本攔在前面的一眾士子,也被其等推搡之下,悉數讓開通道。

軍候亦緊隨其後。

二百餘將士,未至法正身前,便回身列陣,將周圍所有人悉數驅散。

刀盾豎起,戈矛橫指。

「職下拜見世子殿下!」

軍候闊步向前,徑直來到少年身前,躬身見禮。

「無需多禮!」

高龑年歲不大,卻是鎮定,抬手示意軍候起身。

「謝殿下!」

「此間生了何事,如此喧囂,驚擾某也!」

已經得受法正講明的高龑,當然對遊行士子沒什麼好感了。

且不說這大周的天下是高家打下來的,便是這群士子入學數年,國朝恩厚有加。彼等卻如此行事,毫無感恩之懷,不忠不義之人,何須言及其他。

此外,軍隊是高家倚仗,軍法嚴苛,天下皆知。依照軍法,當街殺人,雖有不妥,可也合乎情理。

因為,不論在何時何地,膽敢衝擊軍陣之人,皆非無辜之輩。

眼下,還是城門要害所在。

哼!

聽到世子所言,那中年軍候面色一喜,心知世子別意,當即請罪道:「職下罪該萬死,使宵小之徒驚擾殿下貴尊。殿下稍後,卑職這便驅散諸人。」

說完,軍候回身,大手一揮。

數百將士,皆是頓矛一喝:「散!」

周圍百姓見此,當即紛紛退後。可還是不願離去,他們可是第一次見到世子殿下,當然想要一瞻貴人之尊。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也許在之前某個時間段內,早就見過這小孩了。

而諸士子,卻是遲疑不定。

一方面敬畏軍隊的殺伐之果決,一方面也在為世子偏袒軍隊而心有不平。

從軍候說出那句話時,高龑就已經那世子之死的責任,悉數攬在己身了。

法正佇立在一旁,也沒有說話。

世子明歲就該入上林學苑上小學了,如何行事,如何取捨,也該學會自己做決定了。

畢竟,他註定不是普通的孩子,也註定要比其他的孩童更早的熟知抉擇。

軍候見眾士子身形不動,冷哼一聲,再度揮手。

現在不是這幫士子有恃無恐了,而是他有恃無恐了!

「殺!」

諸將士奮聲怒吼,手中戈矛猛然架到身前袍澤肩上,陣型開始挪動。

「且慢!」

一聲高喝,突然製止軍陣行進。

只見一群人自城門洞魚躍而出,蔡邕、韓融、馬日磾、羊衜等人,與士孫瑞、第五雋齊齊現身。

這下,一眾士子便開始有些怯意叢生了。

他們可以仗著法不責眾,無法無天。可面對教導他們的恩師,卻是做不到頂撞。

也不敢!

不忠之人,或許還有機會有所用武。

可不孝之人,勢必不會為他人所用。

大漢以孝義治天下,大周同樣如此。

貫穿華夏數千年的孝字,早已銘刻在骨。沒人敢頂著不孝之徒的名頭,現於世人眼下。因為,那無聲的鄙夷、唾罵,真的足以使人羞愧而死。

甚至,死了都未必能洗清那不孝之名。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不可否認,大漢的時代並沒有那麼多條理束縛。一些人會在很多當世大儒下求學,但一樣只會拜一位恩師。而他們的師傅,也不會說拜了師,就不讓其在他人席下聽教。

所以,當太學院祭酒、上林學苑祭酒來到城門前時,所有人都肅靜了下來。

包括方才表現鎮定的高龑,也突然緊張起來。

蔡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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