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裴矩到來

聚集點的最北面，這裏有著數十頂大帳，是整個災民聚集點的管理中心，官員們正在忙碌地登記災民的各種信息，姓名、籍貫、年齡，家中有幾口人，有什麼特長手藝等等，都會一一登記清楚。

上千名災民正排成十八個隊列，在有序地等待登記，他們登記完以後便可領取一塊特製木牌，憑木牌等候安排暫住帳篷，領取救濟糧食。

這時，蘇尚帶著親兵將士催馬趕到登記處，正東張西望四處尋找，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大喊:「大將軍，老夫在這裏！」

蘇尚回頭一看，只見身後不遠處的一隊災民前面，裴矩正坐在一張長桌之前向自己招手。

此時的裴矩手執一支毛筆，面前是一本厚厚的登記簿，正一邊詢問災民的情況，一邊向著自己打招呼。堂堂的相國大人竟然親自為災民登記信息，這著實讓蘇尚有些想不到。

裴矩原本是和趙王楊杲一起到東萊城向蘇尚宣旨的，他在進入同盟軍治下的郡縣後得知蘇尚正在視察災區，便決定與趙王楊杲等人兵分兩路，請當地的同盟軍將士護送趙王楊杲前往東萊城，自己則帶著聖旨調轉馬頭，趕來魯郡須昌縣的災民聚集點等候蘇尚。

蘇尚翻身下馬，快步走到裴矩身邊，不過他沒有打憂裴矩繼續為災民登記，只是靜立在一旁，耐心等待裴矩將手中的事情做完。

裴矩對蘇尚歉意地笑了笑，又繼續登記的工作，向眼前的災民笑問道:「你們一家四口的名字都已經登記，你們的家鄉在哪裏，在家鄉可有土地，以什麼謀生？」

「回稟大人，草民等的家鄉在梁郡考城縣西頭鎮。草民以種田為生，不過家中無土地，租佃了鎮上劉家的六十畝土地耕種。」

裴矩點點頭，執筆在登記簿上記錄，一會後又笑問道:「你可有什麼特長技能，比如打獵，木匠，泥瓦匠，鐵匠之類的...」

男子想了想，道:「我家三代打鐵，我原來也是鎮上的鐵匠，三年前才改為種地的。」

「這不錯！」

裴矩笑道，「鐵匠在我們這裏很搶手，很能賺錢！現在官府正在大量招募鐵匠，待遇很是不錯，比種地賺錢多了，普通鐵匠每月三貫上好新錢，若是技藝出色效率出眾，每月還會額外再獎勵一到三貫，你可以去報名試試看。」

男子有些心動，想了想，道:「草民回去和娘子商量一下，如果娘子同意，草民就去報名。」

「好，若是你娘子同意，你可以到那一個大帳中報名！」

裴矩笑道，指了指左側百步外的一頂獨立帳篷，然後又取了一枚木牌遞給男子，「這是們的登記牌，領取救濟糧食時會用到，一定要收好了。你們的臨時住處在南八區，你們現在可以自己過去，那邊會有官員安置你們，若是找不到地方，可以問問那些值崗的士兵。」

「多謝大人！」

男子恭恭敬敬行一禮退下去後，裴矩便將事情交給另一名官員，起身對蘇尚笑道:「讓大將軍久等了！」

蘇尚搖搖頭，笑道:「勞煩堂堂的相國大人親自為災民登記，蘇尚是深感汗顏！」

「其實也沒什麼，老夫年輕時也常做這種事情，觸景生情，很有懷舊之感。」

蘇尚一指前面大帳，道:「這裏有些混亂，我們去前面大帳中談吧！」

裴矩點點頭，隨著蘇尚向大帳走去，望著十幾列越來越長的登記隊伍，有些嘆氣，道:「這其實應該是朝庭的事情，但這天下...唉，天災人禍，也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到頭！」

蘇尚聞言也有些沉重，半晌才道:「天災不可變，人禍已成勢，非短期可改，也非短期可逆。若是各地的官府都能同心協力，略盡自己的本分，災民的問題也應該不難解決。」

「話雖是這樣說，可並不是每個官府都會開倉賑災的，有的官府在等待朝府的指示，有的官府則是缺少糧食，心有餘而力不足...」

兩人說著便走進大帳，這座大帳是官員的休息之處，官員此時都在忙碌，帳中並沒有人。

蘇尚請裴矩在桌案前坐下，又讓親兵上茶，隨後便讓親兵將士守在大帳門口，不準官員入內。

這時，裴矩想起了一事，低聲問道:「我剛才好像看到一支打著滎陽鄭氏旗號的糧隊，滎陽鄭氏是不是給你送糧來了？」

蘇尚沉默了一下，點點頭笑道:「滎陽鄭氏也想為賑災盡一份力量，他們在東平郡的巨野縣內有一座莊園，莊園內存有三千多石粟米，現在已經全部捐給了我們！」

「是嗎？此次旱災，滎陽郡的受災情況不是很嚴重，但東都洛陽卻是災民的逃難方向之一，而滎陽郡則正好是災民逃難洛陽的重要線路之一。滎陽郡當地應該也需要大量的糧食賑災，而滎陽鄭氏身為滎陽郡的第一郡望世家，他們不把糧食運回滎陽郡搭棚賑粥，反而送來魯郡須昌，這倒是很有趣啊！」裴矩笑道。

「或許他們想多盡一點力，同時在多個郡縣放糧賑災。」

裴矩搖搖頭，「郡望世家都是有規矩的，沒有哪個世家會跨郡救災。尚兒，你我心裏都明白，滎陽鄭氏就是沖著你來的。」

「也許是！」

蘇尚微微笑了笑，道:「滎陽郡雖說還在李密的手中，但已在我們的兵鋒之內，滎陽鄭氏應該是想提前交好我們，省得鄭家被我們的鐵蹄踏破了。」

「應該是這樣！」

裴矩點點頭贊成，「也有可能是他們準備兩面下注，滎陽鄭氏之前一直是支持李淵的，不過你的實力比李淵更為雄厚，他們應該也有些擔心李淵會被你打敗。」

「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滎陽鄭氏想要兩面下注，明面支持李淵，暗中支持尚兒你，這倒應該是真的，這是一件好事！」

說完，裴矩話題一轉，笑道:「尚兒，曾祖我這次前來可是肩負重任的！」

肩負重任？

蘇尚有些疑惑，不過還是臉色一正，收起了笑容，鄭重道:「曾祖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