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勢不可擋》第174章 為什麼幫我
他的話沒有半點兒的可信度。一份合同隨即呈到了周霆琛面前,在梁如梁輝姐弟倆的目光逼視下,周霆琛拿起黑色的鋼筆,刷刷刷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並蓋上了隨身攜帶的刻章。
「你去看看。」
梁輝帶了一個專業的律師,一副老學究的作派,取出一個放大鏡,在合同右下角的位置,研究對比了好一陣子。
隨後律師和梁輝對視了一眼,點點頭,似是確認了。
「滿意了吧?」
周霆琛目光冷冷的瞪著他。
「滿意,當然滿意,非常滿意。」
梁輝如是說著,自顧自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了一根比釣魚線要粗上一點的繩子,在金黃色的水晶燈下,晃動著近乎透明的鋒利光芒。
致命,可怕。
梁輝步步靠近周霆琛,兩手間卻是收緊了釣魚線,緊繃著長直的一條,他陰陽怪氣的道:「用槍的話,動靜鬧的太大,不如我們斯文一點,給你留個體面的全屍,畢竟人年紀大了,突然心肌梗塞,腦溢血的,太正常了,是不是?」
很明顯,梁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殺人滅口。
尹流蘇捂住自己顫抖的唇瓣,怎麼辦?她要看著梁輝殺了周霆琛?雖然周霆琛不是什麼好人,雖然在格林山莊的時候,他把陸虞城打個半死,但他為她求情時的模樣,無端的會浮現纏繞著,有些不忍。
她憑什麼,她如何救他?
尹流蘇急在心裏,眉梢打結。電光火石之間,她想起不久前,宴會廳裡的燈光,停了一瞬復亮起。
她的眸光咻地亮起,電路開關控制室,在那裏。
「慢著。」
女音霎時響起。
梁輝幾分不悅,斜睨著聲音的主人梁如,「姐姐,你不會要替他求饒吧,難道你忘了,這些年,他是怎麼對你的嗎?」
「我當然不會忘記,只是,先留著他,萬一以後……」
梁如陰暗的眸中幾分猶疑,一晃而過後,歸於凌厲的眼神之下。
「沒有以後。」梁輝打斷她,「姐,我們才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周霆琛不過是一個外人,就算你們結過婚,生了女兒,可你心裏非常清楚,他是怎樣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而且你做了那件事情,以為還能和他重歸於好嗎?」
梁如的表情瞬間慌亂起來,「不要說了!」她轉過身,像是不願多提,終是下了狠心。
「你們在說什麼?做了什麼事情?」
周霆琛較真起來,原本就碩大的眼珠子,似要從眼眶裏整個瞪出來,激動不已。
「老傢夥,我是不會告訴你的,想知道的話,去地獄見閻王爺去吧!」
梁輝面目可憎,眼中殺意濃烈。周霆琛被架著槍的保鏢一左一右的控制在中間,他絲毫不必費力,繞到了周霆琛的身後,輕而易舉的將釣魚線從頭頂往下移,轉而來到脖頸的位置。
周霆琛儘管豐腴了不少,仍瘦不拉幾的,就連脖頸上僅剩下一層皮,以及明顯凸出的喉結。
「姐夫,再見。」
梁輝惡劣的說道,手指做著最後的蓄勢待發。
周霆琛始終睜著眼睛,到底是經過場面的,摸爬滾打,怎麼可能怕死呢?
「嘩」的一聲。
場內的燈光驟然熄滅。
和剛才一樣,分明又不一樣。
「怎麼回事?」
梁輝發出一聲怒喝。
「不好意思,老闆,我馬上去開關室看下,可能是電閘鬆了。」
有保鏢拿出手機的照明功能,整個室內透著一股詭異的光暈。
黑暗中,視線模糊,有不少的人頭在其中隱隱綽綽。
「老闆,電閘被人給弄斷了,沒法弄。」
光亮處,傳來了保鏢響亮沉厚的回聲。
「阿輝,我覺得有人在搗鬼。」梁如摸黑靠近梁輝,警覺性的道。
梁輝不以為然的道:「我們已經拿到老傢夥的一切了,有誰要來幫他,那就來一個,殺一雙!不過,我還是把老傢夥給解決掉,斬草除根,免得夜長夢多!」
說罷,釣魚線一陣收緊,嵌入了皮肉之中,
「哐啷啷……」
突然玻璃瓷盤脆裂的聲響紛至遝來,分分鐘提醒著人的敏感神經。
「有人,那邊有人!」
「不對,這邊也有。」
「……」
梁如有些驚慌的大喊,驚動了門口守著的幾個人,引起騷動。
不單單是宴會廳,就連走廊過道裡都是漆黑一片。
就在此時,忽明忽暗中,槍聲喝響,天花板上的水晶燈好像被打中了,嘩啦啦的砸了下來,玻璃渣子四濺。
「姐,我們先走。」
梁輝感覺不好,說不定周霆琛真有幫手埋伏著,他挾持著周霆琛,往身後的大門退去。
卻聽耳邊,梁如一陣尖銳的叫聲:「阿輝小心,你後面有個人!」
梁如本來就是一身出席宴會的裝束,自然不可能帶手機的,她僅僅是憑著周圍的光暈辨別出來的,待看見時,面容顯得驚悚極了。
「哐當」一下。
梁輝堪堪醒過神,隻覺熱血集中到了腦門,渾渾叨叨中,眼前變得模糊,身體一瞬間出現乏力。
「跟我走。」
一道清亮的女音響起。
和梁如分明是截然不同的。
宴會廳的燈光在一分鐘後,重新透亮,杯盤狼藉的場面好像是在一瞬間發生的。
「阿輝,你怎麼樣了?」
梁如關切問,但見梁輝的頭頂上一個大大血窟窿,噠噠噠地留著暗紅的血液,一直淌落下來,蜿蜒在臉頰上,加之他的表情兇狠,幾分猙獰可怖。
「我沒事。」
梁輝咬牙,從餐桌上拿了一塊毛巾,按住流血的傷口。突然,他眼神變化,嚷道:「周霆琛人呢?給我馬上追!」
「是,老闆。」
眾人得令,齊刷刷追了出去。
「阿輝,我們趕快去醫院,你的頭……」
梁如和梁輝據姐弟倆是最後離開的,行至大門口,梁輝陡然想起,「剛剛那個律師呢,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眸光變得陰鷙莫定。
「律師?」梁如信誓旦旦的道,「他肯定沒問題,肯定是膽子小,嚇跑了,這個人的底細我清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再說,剛才救走周霆琛的,我聽著像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梁輝眸中精光一現:「很耳熟,應該聽過的。」
梁如敷著精緻粉底的面容忽白,狠狠咬牙道:「是尹流蘇,那個賤人的女兒!沒錯,我肯定是她!」
「老傢夥倒是挺會勾搭的,早知道在格林山莊的時候,一起解決了!一個體弱多病一個女人,一定跑不遠,反正是在A市的地界,他陸虞城的手不可能伸的那麼長,所以我們無論生死,都要抓住人,永除後患!」
「……」
說話聲漸漸遠去。
躲在門背後的尹流蘇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後背心早已是出了冷汗,經過長時間的焐熱,風幹了至少兩三次。
旁邊癱坐著的周霆琛,也差不了多少,甚至喘息聲更加的急促,好像患了支氣管炎。
尹流蘇俯視下去,看到他脖間的傷口有些深了,雖不至於流血,必須去醫院看一下。
周霆琛壓抑著咳嗽,好一陣子。
尹流蘇驚魂未定,從未想過,人的潛力如此之大,她不敢說自己是完全冷靜的,確實耍了一點小聰明,破壞電閘,推翻桌椅,快速的遊走在模糊的宴會廳裡,拜良好的視力所賜,比普通人能夠看的更清楚一些……
「為什麼要幫我?」
良久,周霆琛平靜下來問。
他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尹流蘇偏偏覺著周霆琛是認出自己了。
尹流蘇苦笑著道:「你就當我是正義感發作吧。」
「我算好人嗎?」
他的口吻略帶自嘲以及虛弱。
「您算不上一個好人,但梁如和梁輝絕對是惡人,就沖著他們想要殺了我,我就有理由幫你。」
尹流蘇誠實的說道,從偶然進入了格林山莊,到平安夜的相遇……她和周霆琛緣分不淺。
「你就沒想過,萬一你剛剛失敗了,豈不是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與其如此,不如一直躲著好?」
周霆琛突然仰起頭,目光幾分執拗的盯著她。
他們都明白,剛才的狀況有多麼危險,稍稍行差就錯一步,尹流蘇便會當場斃命。
尹流蘇莫名的發慌,隨即,她勾起唇瓣,一字一頓的道:「坦白說,我現在真的有些後悔了,如果重新選擇一次,我一定不會那麼衝動。」
周霆琛看了許久,大概是脖子發酸,才重新垂下了腦袋,聲音嘶嘶啞啞的道:「你比你母親更堅強,更有勇氣。」
又似一種時過境遷的無奈嘆息。
尹流蘇強自壓住對母親舊事的詢問念頭,逝者已矣,從格林山莊回到安慶後,她就想明白了,死了的人終歸於塵埃空氣,執著太累,不如放下自在。
她問:「天花板上的那一槍,是你開的吧。」
周霆琛點點頭,沒有否認。
尹流蘇想,其實,她還是把周霆琛看的太弱了,人家以前到底是黑社會老大,餘威猶在,怎麼會打沒把握的仗呢!
「我們走吧,萬一梁輝找不到人,又折回來就糟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