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聽到霍遠山嘴裏說出來的地方，眾人多少還是有些驚訝。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彭金繩念叨了一句，對著幾人一拱手，「諸位，事到如今，恐怕還是要再走上一遭了！」

「彭道長說的有理。」沉默許久的徐子雪竟然開口了：「無論那些德國人是什麼，現在他們在我們後面，我們可以先他們一步佔據裂縫，或許可以發現一些其他的線索，退一步講，那個裂縫周圍地勢天成，是個絕佳的伏擊點，一旦有所變故，可保我們安全。」

徐子雪的話讓人挑不出毛病，如今事情的變化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唯一能確定的是，一旦和那些鬼魅一般復生的納粹德軍相遇，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眾人沒再停留，腳下加快了速度。

一路上，種種熟悉的場景落入眼簾，讓人心神不由恍惚，感覺有些不太真實。

畢竟已經走過一回，眾人的速度要比之前快了很多。身後的德國人已經不見了蹤跡，很快，眾人已經再次回到了當初的那個裂縫之外。

「慢！有人」霍遠山攔住了眾人，示意一個手下前往打探。

裂縫裏傳出了微弱的火光，眾人隱在暗處，看著那個霍家人摸到了裂縫洞口，探頭看了一眼，竟就此沒了動靜。

他就那麼站在那，依舊保持著探身偷窺的姿勢，一動不動。

眾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那人究竟發生了什麼。

「怎麼回事？」紅老九性子急躁，見那人遲遲沒有回應，不由的有些坐不住。「沒用的東西，老子自己來！」

然而，接下來的一切，卻讓所有人都有些發矇。

紅老九像是定了身子，可眾人卻看到，他在發抖。

許久之後，紅老九把手探向了腰間的槍。

眾人心知不妙，紛紛朝著裂縫口圍了過去。李老他們也都警惕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摸到裂縫口。

隻一眼，頓時整個人都如遭電擊。

在極度驚恐的目光中，李老見到了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景象。

在那洞口之內，此時竟有一群人！

如此的熟悉，卻又讓人毛骨悚然。一時間，幾乎連呼吸都忘了。

那些人，竟然是他們自己！

看著裂縫內的那群人，誰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好半天，才有人反應了過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

此時，裂縫中的那群「自己」圍聚在深處，表情僵硬地盯著自己的腳下，神色陰沉，如同失了魂一般。

詭異的是，他們的腳下沒有任何的東西，只有牆角那些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納粹屍體一如之前一般躺在地上，屍體那一雙雙在冰雪中凍的變形扭曲的眼睛，如同在與洞外的他們對視。

當時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現在終於有了答案。

那些面目恐怖的德國人，他們所看的並不是洞口，而是外面的人！

李老後背不由的升起了一股惡寒，回頭扯了扯同樣驚駭的爺爺，兩人對視許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我沒看錯吧，那是我們自己啊！」陳澤咽了一口口水，握著槍的手不住的發抖。

「媽的，老子這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我都闖過來了，這次是真他娘的活見了鬼了！」紅老九終究是沒敢開槍，一屁股跌坐在了石頭後邊。

饒是鎮定如霍遠山，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好半天才說道，「太不可思議了！」

面前的一切實在是太讓人難以接受，眾人一次又一次的看著裂縫中那些「自己」，誰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一切實在太過詭異，我們......」彭金繩看向了霍遠山，似乎在等他做決定。

「不好，那些德國鬼子過來了！」隊伍裡有人提醒，回頭看，之前被甩開的那夥納粹軍已經接近。

「如果這時候開槍，裏面的『我們』必然也會被驚動，自己和自己交戰，那樣的場面，我實在無法想像。」李老搖頭道。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楚雨軒道，「來不及了，那些納粹德軍已經快過來了。」

「走吧，我們繼續往前，當初那夥德國人是在前面消失的，或許，我們會發現什麼。」爺爺拍了拍李老，起身往前走去。

李老還有些猶豫，可眼下也沒有別的選擇，如果繼續呆在這，誰也無法想像會發生什麼。

寒風呼嘯，眾人小心地避開了裂縫口和身後的納粹德軍，原本令人厭煩的風雪如今成了眾人最有利的隱蔽手段。

眾人頂著寒風，一直走到了當初納粹德軍消失的地方，可四周除了山峰枯石之外，什麼也沒有。

「繼續走！」

眾人不死心，繼續往前方深入。

黑夜像是沒有盡頭，為了不被發現，誰也沒敢開手電筒，只是藉著雪層反射的夜光在黑暗中漫步。

忽然，前方出現了些許的光亮。

「是那夥納粹德軍的手電筒光！」李老已經無法分辨眼前的這群人究竟是哪一群了，但是黑暗中那一排微弱的亮光卻讓他無法忘懷。

「他娘的，這幫鬼子是什麼時候追上來的！」

幾乎是悄無聲息的，那群納粹德軍就出現在了眾人的前方，如同黑暗中的鬼魅一般，讓人沒有絲毫的防備。

哢哢哢！

面對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納粹德軍，所有人都條件反射的舉起了手裏的傢夥。

雙方就這麼對峙著，寒風打在臉上，凍得幾乎失去了知覺。

兩邊的距離不過五米，藉著夜光，眾人甚至能看到那群納粹德軍領口的徽章。

誰也沒有動，耳中只剩下了風雪的低吼。

「他們好像沒有動靜。」李老手中捏著長釘，眼睛掃過那幾張慘白的臉。

「奇怪，那個人的胳膊......」

李老注意到的正是那個死前手抓十字架的納粹，此時，那個人的左臂完好的，可他分明記得，剛才在後面見到他的時候，他的左胳膊只有半截！

砰砰砰！

不知道是誰開了第一槍，衝鋒槍火舌噴湧，昏暗中閃過數道火線。

隻一瞬間，對面的德軍就倒下了七八個。

「紅老九！」眾人叫罵著臥倒在地。

槍聲接連響起。紅老九的手下紛紛開了槍，他們都在裂縫裏撿了納粹德軍的衝鋒槍，密集的火力之下，對面的那幾人根本沒有時間反應，全都倒了下去。

「一群草包，嘰嘰歪歪怕東怕西的。」紅老九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老子刀尖上舔了大半輩子血，就沒有像你們這麼慫過，管他娘的是人是鬼，老子照殺！走！」

一聲令下，紅老九已經沖了出去。

「都死透了！」

看著滿地的屍體，跟上來的李老他們不由皺起了眉頭。

有屍體，說明這些德軍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什麼鬼魂。

可如果是這樣，那麼之前在裂縫裏看到的那些屍體又該怎麼去解釋，難道同一時間會有兩批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這片雪山之上麽？

李老又一次的在那個斷臂德軍脖子上扯下了十字架，兩相對比，與之前的那塊一模一樣。

可奇怪的是，這一次，上面沒有劃痕。

李老下意識地回頭，想要再看看身後，頓時臉色大變。倉忙地環顧四周，不由得驚呼出口。

「我們，我們！」

眾人聞言紛紛回頭，全都傻了眼。

「這，這裏不是......」有人不自覺的喃喃自語，身體不受控制的後退。

「我們.....又回來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的場景竟然又一次的發生了改變，悄無聲息間，他們再一次的莫名出現在了上一次出現的地方。

寒風掃過每個人的臉，所有人都無法相信眼前的這一切。

「那......那邊！」一人顫抖地指著一個方向，說話都結巴了。

看著遠處晃晃悠悠出現的點點星光，所有人的心都是一沉。

那夥鬼魅一般的納粹德軍，那夥前一秒才被紅老九殺死的德國鬼子，又出現了！

「不，這不可能！」紅老九難以相信地看著自己手上的血跡，「老子剛才明明殺死了這般孫子！」

「真他娘的見鬼了！」隊伍裡幾個膽小的抓著頭髮，神色驚恐的自語著。

「我就不信了！」霍遠山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單手一揮，「扎窩，包餃子！」

這一次，眾人不再逃避，就地找掩體躲避。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耳邊的風暴之聲似乎更大了。

「打！」

待到那群納粹德軍進入了射程，眾人紛紛跳起，火網密集的掃向了那幫鬼魅一樣的納粹德軍。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在乎會不會引起雪崩，在他們心裏，與雪崩相比，眼前的德軍更讓人恐慌。

德軍又一次被全殲，看著滿地的屍體，血水染紅了潔白的冰雪。

李老又一次的看到了那個戴著十字架的德國人。

左臂扎著紗布，上面甚至還有血液滲出。

爺爺常說，真相往往藏在不起眼的細節裡。

看著手裏一模一樣的三枚十字架，李老隱隱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可他不敢確定，腦子裏亂的像一窩粥。

「走，別停！」霍遠山沒有過多的停留，直接帶著眾人往石縫的方向走。

眾人幾乎是跑著過去的，路過石縫的時候，裏面空無一物，之前裏面的那群「自己」，竟然都不見了。

只剩下了那些納粹德軍的屍體。

李老走到那具斷臂屍體前，幾乎是顫抖著掰下了他手中的十字架。

和自己第一次拿到的那枚一模一樣，就連刻痕都如出一轍。

「繼續！」

見一無所獲，霍遠山帶人轉頭就走。

當他們再一次遇到那群納粹德軍的時候，所有人幾乎崩潰。

這一切就像是一個無休止的循環，永遠都不會結束。

「我們出不去了......」

眾人獃獃地站在雪地之上，眼中湧現出了一絲絕望和疲憊。

風雪中，眾人的體力消耗極大，彈藥也所剩無幾。他們被困在了這個無限的牢籠之中，一旦物資耗盡，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

李老看著手中的幾枚十字架，喃喃自語道。

「或許，從一開始，我們就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