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在殘破的營地修整了半天，將戰死的二十多名戰士遺體掩埋，處理了一下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的輕重不一的傷勢，又將所有的狼屍堆在一起，一把火燒了了事。吃過午飯，規模縮小了不少的隊伍繼續啟程。他們身後，未燃盡的屍堆還冒著裊裊黑煙，焦臭味傳出了老遠。

進入安東尼奧伯爵領沒多久，隊伍再次停下了腳步，因為遠方有一隊騎兵正疾馳而來，領頭的騎兵還在大喊：「前面的隊伍停下，通報你們的身份和來意。」他的手中，高舉著一面獵鷹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這是蘭開斯特公爵的隊伍，你們是誰？」探路兵上前迎住了對方。

「我們是安東尼奧伯爵手下的巡邏隊，前來探查剛剛的大火。」他說的，是剛剛為了燒狼屍燃起的大火。

「那是我們為了出力野狼屍體放的火。」探路兵簡單給他解釋了一句。

「狼屍？」那樣的大火，兩三公裡之外都能看見火光和黑煙，竟然是為了燒毀狼屍，那該是有多少？

「是的，昨晚一隻巨大的狼群襲擊了我們的營地，留下了至少兩百具屍體。」

聽到探路兵的回答，這位巡邏隊員明顯不大相信，卻只是說道：「請你們在原地稍等，我需要去通報一下克拉倫斯·安東尼奧爵士。」說完，不待探路兵恢復，打馬跑向了自己的隊伍。

「公爵大人，他們是安東尼奧伯爵手下的巡邏隊，說是讓我們在這裏稍等，他需要通報克拉倫斯·安東尼奧爵士。」

「司令官閣下，你認識這位克拉倫斯爵士嗎？」聽到探路兵的回跋，威廉轉頭詢問身邊的墨菲司令官。

「啊。」墨菲司令官似乎正在走神，聽到威廉的詢問才回過神來，他說道：「克拉倫斯爵士嗎？在王都有過數面之緣。他是安東尼奧伯爵的繼承人，長期代替伯爵打理領地，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和他在王都見過幾面，是一個很有教養也很有學識的年輕人。」一向對貴族不大待見的司令官對這位伯爵繼承人的評價有點意外的高。

「是嗎？那你覺得他會不會來見我呢？」

「我覺得，他很可能會主動前來與您見面，並且，還會邀請您到安東尼奧家族的城堡中小住幾天。」

「你這麼篤定？看來和他不僅僅是數面之緣這麼簡單吧？」

「不，克拉倫斯爵士熱情好客的名聲在布裡諾可是人人皆知的。」

「我這樣的惡客恐怕不在其中吧？」

「那我們打個賭吧，公爵大人，賭資十個皮斯托爾，怎麼樣？」

看墨菲司令官一臉篤定的表情，威廉還是沒有接下這個賭約：「算了，我對這位爵士一無所知。」

「公爵大人，這一點上，你可沒有一點年輕人該有的冒險精神。」墨菲司令官對錯手而過的皮斯托爾有些遺憾，調侃道。

「身為公爵，我認為還是謀定而後動更好一些。」威廉聳了聳肩。

兩人說話的工夫，伯爵的巡邏隊已經到了隊伍前面十來米的距離，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八字鬍男人在舉旗的巡邏隊員陪同下，脫離了隊伍，來到威廉一行的面前，那名巡邏隊員大聲道：「蘭開斯特公爵在哪裏？克拉倫斯·安東尼奧爵士希望能與您見面。」

威廉帶著身邊的幾個人走出隊伍，看著那位三十歲上下的八字鬍青年，在馬上點了點頭，臉上掛起含蓄的笑容，說道：「你好，我是威廉·理查·蘭開斯特，這位就是克拉倫斯·安東尼奧爵士嗎？」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墨菲司令官說得很有道理，大多數貴族都是虛偽的，就好像現在掛在威廉臉上的笑容。

八字鬍青年在馬上躬身，說道：「很榮幸見到您，公爵大人，我是克拉倫斯·安東尼奧，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克拉倫斯。」語氣真誠，聲音溫和，加上他的做派，很容易就讓人心生好感。

「怎麼樣？公爵大人，我沒有說錯吧？」一旁的墨菲司令官笑著朝威廉問道。

看了司令官一眼，克拉倫斯馬上辨識出了他的身份，笑著招呼道：「墨菲司令官閣下？真是好久不見了，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您。」

「王都一別，也有五六年了吧，沒想到爵士還記得我。」墨菲司令官笑著朝他還禮，看來他對克拉倫斯的印象真的很不錯。

「司令官的風采不同於常人，我怎麼會忘了呢？」一個恰到好處的玩笑，不得不說，這位伯爵繼承人待人接物確實很有一套。

和司令官寒暄完，克拉倫斯轉頭直視威廉的雙眼，真誠地說道：「聽說，昨晚一隻狼群襲擊了公爵大人的營地，公爵大人看起來沒有受到傷害，這我就放心了。如果大人在安東尼奧家族的領地上有所損傷，我實在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解釋心中的愧疚。」

「沒關係，只是一群餓瘋了的野獸罷了。」威廉擺了擺手，隨意說道，似乎昨晚的襲擊並不值一提。

「當然，您屠龍公爵的名聲已經傳遍了王國上下，人人都希望能一睹您的風采，一群野狼當然不會對您有什麼威脅。」同樣的話，在別人口中說出來或多或少會有一點恭維的味道，在克拉倫斯口中，卻只能聽出誇獎的意味。

「你過獎了，克拉倫斯爵士，只是運氣好罷了。」

「如果您肯賞光的話，請到安東尼奧城堡修整一天，我看您和您的扈從都有些疲憊。如果您能答應的話，對安東尼奧家族來說，將會是一件很榮幸的事情。」正如墨菲司令官所說，克拉倫斯邀請威廉前去自家的城堡做客。

司令官在一旁朝著威廉挑眉，似乎在說，幸好沒和我打賭，不然的話，就要輸給我十枚金幣了。

威廉暫時沒有理會他的得意，只是對克拉倫斯說道：「感謝你的好意，克拉倫斯爵士，能得到安東尼奧家族的邀請，我也十分榮幸。不過我們還有急事需要趕到王都去，恐怕只能拒絕你的好意了，希望你不要介意。」說完，他還欠了欠身，表示歉意。

雖然被拒絕了，但是威廉的態度很好，克拉倫斯並沒有因此惱怒，而是說道：「沒關係，既然您有急事，我也不能給您耽擱，不過等您返回布萊迪島的時候，一定要在安東尼奧家族住上兩天。」

「我已經聽墨菲司令官說過你的熱情好客，果然是這樣。等我返回的時候，一定會前來打擾的。」

……

安東尼奧領與王室直屬領地的交界處，兩支隊伍正在道別。

「感謝你的熱情招待，克拉倫斯，信件我會親手交到安東尼奧伯爵的手上的。」

「十分感謝。那我就在城堡等待您回程了。」

「再見。」

「再見，公爵大人。」

落日的餘暉下，公爵衛隊終於踏上了王室的直屬領地，身後，是執意護送了他們一天一夜克拉倫斯爵士和巡邏隊。威廉在韋伯身上回頭，還能看到向自己揮手的克拉倫斯那漂亮的八字鬍。

「公爵大人，看來這兩天你們已經成為朋友了。」墨菲司令官也回頭看了一眼，笑著對威廉說道。

威廉迴轉身，笑著回道：「當然，我想，很多人都願意和他那樣熱情真誠的人交朋友，不是嗎？」

「您說得很對。」

目送威廉一行人走遠，克拉倫斯放下了揮舞的手臂，藻褐色的眼瞳卻依然盯著逐漸化為黑點的隊伍，直到黑點也消失不見，這才對巡邏隊下令道：「回去吧，說不定我們能在天黑之前趕回城堡。」

一名騎兵從後方趕上來，克拉倫斯讓身邊的人走遠一點，朝來人詢問道：「查探得怎麼樣？」

「大人，情況和他們說的差不多，並沒有什麼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