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海軍司令官考伯特大人和副司令迪倫大人正在門外等待您的召見。」士兵的稟報打斷了公爵與外務主管的交談，公爵吩咐道：「請考伯特司令官進來。」

士兵退出了大廳，公爵繼續對年輕的外務主管吩咐道：「我的要求就是這樣，阿爾文，我希望你能夠親自跑一趟前去傳達我的命令，當然，會有四名騎士帶領四十名士兵保護你前去的。」

「謹遵您的吩咐。」外務主管恭謹地接受了公爵交代的任務。

「很好，你下去準備好之後就出發吧，保護你的人選我已經吩咐過騎士長了，你準備好之後直接去找他就行了。我期待著你給我帶回來一個好消息。」

「我會儘力的，大人。」阿爾文向著高踞台上的公爵鞠了個躬，得到他的示意之後，轉身離開。他需要和家人道個別，還要為接下來的這一趟長途公差做一些準備。

外務主管在門口撞上了海軍司令官和副司令，司令官閣下形容有些狼狽，鬍鬚長了不少，顯得頗為雜亂，身上的皮甲也有些臟，看樣子是在海上漂泊了不少的時間。

「司令官閣下，好久不見了，還有您，迪倫閣下。」阿爾文主管彬彬有禮地向司令官打招呼。

「您好，阿爾文主管。」相較於考伯特，他的副手要更沉默寡言一些，只是簡單地與外務主管打了個招呼。

而考伯特則是說道：「是的，外交官先生，或許晚上可以一起喝一杯？」別誤會，豪爽的海上男兒與文質彬彬的外交官私交不錯，但是只是很正常的友誼。

「大人，我想你需要先考慮考慮我們現在的處境。」副司令一句話讓司令官本來就說不上好的心情變得更加鬱悶，他瞪了自己的副手一眼，副司令隻當沒有看見。

阿爾文並沒有探究其中的根由，只是搖了搖頭，說道：「恐怕不行，公爵大人派我到南方去一趟，我回去收拾一下，很快就要出發了。」

「那可真是遺憾。」考伯特也表示很遺憾，然後道，「等你回來吧，回來我請你喝我珍藏的麥芽酒。」

「我很期待，不過，公爵大人正在裏面等著你們，你們還是趕緊進去吧。」

結束了寒暄，司令官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與自己的左膀右臂對視了一眼，進了城堡大廳。年輕的公爵高踞寶座之上，右手扶額，似乎正在思考。與上次見面相比，公爵大人年輕的臉上多了一條兩三公分長的疤痕，司令官聽說，那是執政的傑作。司令官看來，那到疤痕並沒有對公爵俊朗的面容造成什麼影響，倒是為他多增添了一些威勢。

「大人。」兩位司令官的招呼打斷了公爵的思緒。他抬起頭來，對兩人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起身吧，考伯特，迪倫。」兩人隨著話音直起身來。

公爵看了看司令官的臉，膚色沒有太多的改變，不過看起來多了幾分疲憊，鬍鬚和頭髮也顯得有些雜亂，身上的皮甲也多了一些刀劍的痕跡，想來是在海上遭遇了敵人。

「請坐吧，兩位。」侍從為兩人搬來了椅子。

「那麼，考伯特，你們這一次出海收穫如何？」

聽到公爵的問話，屁股剛剛沾到椅子上的司令官再次站了起來，慚愧地說道：「抱歉公爵，辜負了您的信任，我並沒能將襲擊您的罪魁禍首擒獲，我願意接受您的責罰。」說完，與同樣起身的副司令一同低下了頭，等待公爵的訓斥。

雖然考伯特沒有完成自己交代給他的任務，但是威廉並不介意給他一個申辯的機會。他並沒有生氣，只是說道：「責罰不責罰的先放到一邊，你先說說你出海之後的遭遇吧，看你身上的痕跡，想來是遭遇到了敵人的，為什麼沒能成功呢？」

「我們出海半個多月之後才找到了那群海盜的蹤跡，經過十天的海上追逐，馬上就可以剿滅那夥海盜，將海盜頭子抓獲，但是沒想到他們還有援兵，我們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突破他們的包圍圈之後，我們的補給已經耗盡，只能先返航了。」司令官的敘述很客觀，並沒有為自己開脫的意思。

公爵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釋：「這樣說起來的話，你們無功而返，也是情有可原的。」當然，公爵不會聽信一面之辭，他接著問道，「那麼，你們損失了多少？」

「呃，兩艘小型戰船，近百名優秀的士兵和上百水手。」近八分之一的傷亡，加上兩艘戰船，這個損失可實在說不上小。

「給我個理由，考伯特。」公爵大人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我願意承擔一切責罰，只是希望您……」很明顯，司令官想一個人將責任攬下來。他的副手也顧不上失禮了，趕緊打斷了他的話：「公爵大人，那並不是一夥普通的海盜，他們是為法奧尤姆的某位大貴族服務。」布萊迪島屬於塞伊王國的管轄，而法奧尤姆則是與塞伊王國接壤的另一個沿海國家。

「有什麼證據證明嗎？迪倫？」公爵的語氣平緩下來。

「當然，大人，後來的那一夥海盜援軍，戰船和我們的大不相同，只靠風帆作為動力，比我們的戰船高大，而且靈活得多，另外，我們抓到了不少俘虜，其中有一個是這夥海盜的副首領，他說，他們是埃裡克侯爵的手下。」塞伊王國並沒有侯爵這一等爵位，不過法奧尤姆卻是有的。

不同於塞伊王國的一姓獨尊，法奧尤姆的王位在四個家族之間流轉，這四個家族的家主作為選王侯，漸漸地，他們的爵位也就變成了侯爵，地位大體上與塞伊王國的公爵相當，當然，一旦當選為王就另當別論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件事情就需要做更多的考慮了。思考了一下，公爵說道：「我需要見一見你們的俘虜。」

「他就在門外。」

衛兵押著一個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進來，看得出來，被俘虜的這些天，他受到的待遇並不算好。即便是這樣，也難掩他臉上的戾氣，加上又是一個獨眼龍，倒是很經典的海盜形象。

雖然被麻繩捆綁了一個結實，但是他被衛兵押送進大廳的時候，還是在不停地扭動反抗，到底是在海上搏命的男兒，即便是被俘虜多日，缺吃少喝的，竟還能有這樣的精力，如果不是被捆綁得很結實，恐怕兩名衛兵還真不一定能製住他。

直到他看見了公爵，將僅剩的一隻眼睛瞪得溜圓，失聲叫道：「是你！？」臉上全是不敢置信。

也不能說他少見多怪，他少見畢竟眼睜睜看著威廉被巨龍抓走，現在卻在這樣的情形下相見，由不得他不驚詫。誰能想到，會有人能孤身一人在巨龍的利爪下逃生，而且還屠龍成功了呢？

「是我。」公爵點了點頭，他還記得眼前這人的樣子，畢竟跟著自己出海的侍從中，有一個就死在他的短斧之下。

「跪下！」衛兵一踢他的腿彎，「撲通」一聲，這個還沒從威廉帶給他的驚訝中回過神來的海盜頭子雙膝著了地。

公爵並不在意他們到底是怎樣與湯瑪士勾搭上的了，只是詢問道：「你們為法奧尤姆的埃裡克侯爵服務？」

「啪！」「回答公爵大人的問話。」衛兵給了這個愣神的海盜頭子一巴掌。這個獨眼龍的右半邊臉很快紅腫起來。

「是的，大人。我原本只是一支小海盜的首領，被埃裡克侯爵手下的海軍擊敗之後，他收編了我們，讓我們繼續在海上打劫，為他聚斂財富。」或許是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下場，這個原本看起來很兇厲的海盜頭子並沒有做過多的掙扎，對公爵的問話老實做了回答。

「那麼，來援救你們的那些人呢？」

「那些是埃裡克侯爵手下的海軍，只是有時會偽裝成海盜搶劫海上的商船。那天我們只是正好的海上遭遇到。」

「那他們的那些船呢？我聽說那並不是槳帆船？」

「那些的確不是槳帆船，一部分是從西大陸的商人手裏搶來的，還有一部分是埃裡克侯爵新添置的。」

好吧，遇上了另一個國家的海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戰船又不如人家，考伯特司令官敗得不冤。

「把他先帶下去吧，讓他把自己知道的關於埃裡克侯爵的一切都交代出來。」公爵揮了揮手，讓衛兵將這個海盜頭子帶了下去。

等人被帶走了，迪倫副司令看了一眼公爵的臉色，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公爵大人，您看？」

「好吧，考伯特，這次的失敗的確不能怪你們。」考伯特已經很好地證明了自己的忠誠，而且，此次戰敗也卻是不能怪罪到他的頭上。公爵回過神來，看了看海軍的兩位指揮官，見兩人掩蓋不住的疲憊神色，繼續說道，「你們先回去休息吧，下午再到這裏來，我有事情需要與你們商量。」

說完，公爵再次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連兩位指揮官的行禮告退也沒有理會，兩人隻好自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