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鳶和張嫩娘的兩情相悅不同，李如龍的婚事由不得他自己敲定。

原本藉著衛子靈不是正室所生的由頭，李平堯還可以回絕這樁親事，誰知就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事情出現了轉變。

衛褒已經南行前往王京，他走之前將此事全權委託給寵臣郭殷操辦。在張開屢次試探口風無果之後，郭殷親自到魏縣登門拜訪李平堯。

兩人在密室裡談論了一個下午，郭殷滿臉笑意的被李平堯送出府外，衛子靈與李如龍的婚事就此說定。

狗東西。老狐狸。

兩人在心裏互相罵著，臉上卻都是一副樂呵呵的模樣。

李平堯實屬無奈，從法理上看，衛子靈雖然不是正室所生，但她被過繼到正室名下，入了衛氏宗譜，地位不算低。

而衛褒此行進京朝拜，也有為衛子靈請封一個爵位的目的。日後衛子靈有封爵在身，又是衛國公的女兒，做李如龍的妻子也算門當戶對。

至少在平原郡內，再沒有更合適李如龍娶的對象了。

「衛公勞心至此，李太爺要是再推脫可就說不過去了。」

看著郭殷如沐春風的笑容，李平堯這老狐狸如何看不透他這副忠厚長者外表下奸計得逞的樣子。

「如此，就麻煩郭先生從中幫襯，讓兩位新人順利成婚。」李平堯客氣的與郭殷攜手而出，送到門口說道。

都是人精，場面話自然要說得好看些。

「好說，衛公愛女已經隨衛公的車駕一同南下，他們要在鏡城和王京拜訪親友貴戚，將這個好消息傳給更多人知道。」

郭殷笑道：「上次衛公嫁女已經是八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這次是否還能見到百輛花車滿長街的盛況啊！」

「一定，一定。」

李平堯笑眯眯的說道，這個消息若是散播出去，李氏就更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我魏縣李氏雖然不比鏡城貴胄們富裕，擺下百輛駟馬花車倒也不算什麼難事，邊鄙之地，馬兒不少。」

李平堯略帶自豪的說道，尋常花車都是由一匹騾馬拉著，李氏若真要講究排場，四匹駿馬拉一輛大花車也是拿得出手的。

郭殷也知道李平堯不是吹噓，魏縣就有李氏的馬場，裏面少說也有上百匹好馬。眼下與莫非斯人的邊市已開，李氏從其他渠道弄來四百匹馬根本不費什麼事。

李氏願意下四百匹馬作為聘禮，衛公嫁女的嫁妝自然也不會少，事實上為了說服李平堯不那麼為難的答應這門親事，郭殷拿出了衛國公最大的誠意。

一棟位於郡城中心區域的豪宅將會在年末動工，專為李如龍和衛子靈成婚所用，其中的新婚臥房更是奢華異常，一進門裏面眼見的所有東西都由純金打造。

「過兩日衛公愛女的畫像和名帖會有專人送至府上，太爺可讓大郎先知曉未來的夫人是什麼模樣。」郭殷臨上馬車前對李平堯說道。

衛子靈長成什麼樣子李平堯並不關心，想來衛褒也不會特意選一個醜陋的女兒出嫁。

「好，郭先生慢走。」

送走郭殷，李平堯一入府中臉上就不復笑容，衛國公府一向強勢，這樁婚事對於李氏來說是好是壞，還無法斷言。

他寫下一封家書，命人快馬送到正在定遠的李如龍手中。

得知自己在明年可能就要與一名從未見過的少女完婚，李如龍放下家書呆了好一會，這是要金屋藏嬌？

等衛子靈在王京受封回來，在雙方正式完婚之前，還要經歷納彩、問名、納吉、納徵、請期和親迎這三聘六禮的功夫，最早也要到明年春天了。

正忙著長水軍改製事情的李如龍將這封家書放在一旁，這些事情自有李平堯為他操辦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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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靈姐姐要嫁人了？！」

衛國公府內，一名十歲出頭的頑童對郭殷叫道：「她才十六七，怎麼這麼早就要出嫁？」

他叫衛耀，是衛褒最寵愛的長子長孫，因最會討衛褒的喜歡，被早早的立為世孫。

他的父親是世子衛術，衛術也隨衛褒一同進京了，唯二兩個能管住衛耀的人都不在府中，衛耀撒歡的享受整個衛國公府的人都圍著他轉的感受。

這個小少爺人不大脾氣可不小，服侍他的人生怕他哪點不高興，回頭在衛褒面前嘀咕兩句，被他討厭的下人輕則受罰，重則甚至會被趕出府。

「世孫，尋常男女婚嫁就是在這個年紀，世孫的兩個大姐姐也是在這歲數出嫁的，不早了。」

郭殷連哄帶騙，他怎麼能告訴這個混世小魔王，衛子靈是衛褒隨手選的呢。

衛公與李氏聯姻，所求的本來就是在李氏內部埋下釘子，暗暗滲透，挑選的人只要好控制，聽娘家話就行。

恰好，衛子靈是再好不過的人選。她的母親只是一名被衛公偶來興緻幸了的國公府女官，生下衛子靈過後沒幾年就病死了。

衛子靈早年喪母，好在王夫人見她可憐，平時多有照顧，衛子靈得以在國公府這個大家庭裡平安長大。

從小缺少父母關愛，衛子靈身上的性子柔弱得很，不像其他背後有靠山的公子小姐一樣可以肆意任性，衛子靈乖巧聽話，對待下人也沒有絲毫架子，是眾人眼中的老好人。

在郭殷看來，衛子靈是一個非常好控制的人。

奈何衛耀與衛子靈玩得很好，以後沒了這個玩伴，衛耀有些不開心。

「老師，你為何現在才告訴我。」衛耀不滿的說道。

「是我疏忽了，世孫見諒。」郭殷順著衛耀的話說道，他算半個能管住衛耀的人，衛耀對他也較為尊敬，自然不會怪罪他。

「子靈姐姐是最能陪我玩的，她出嫁真是便宜了那個武夫。」

見衛耀似乎對李如龍也沒什麼好感，郭殷心中大喜，腦中思考著是不是要趁機再上點眼藥。

侍人奉上冰鎮過的甜瓜切盤，衛耀踢著兩隻小胖腿，邊吃邊說道：「怪不得這幾日不見子靈姐姐，原來是跟爺爺一塊進京去了，要不是我年紀小，我也真想看看王京是什麼樣子。」

「世孫放心，下次朝見王上你就能一塊去了。」

「世孫頗似衛公年輕時的樣子，王上肯定喜歡你。」郭殷諄諄教誨道，好似一副忠厚長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