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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情入君懷》四十七
凝月帶著小犀等人一連四五天忙著做些綉活之類的瑣事,這一日,凝月的月事來了。凝月鬆了一口氣,又有心情拿起書來看解悶。小犀走進來說:「裴夫人來了。」說著裴夫人進到殿內,凝月連忙起身相迎讓座,裴夫人坐下後,說:「你恩師的右手臂折了,拉弓射箭是不行了。」

凝月說:「沒有想到,恩師的手臂傷的這樣重?」裴夫人責備地說:「月兒也太大意,怎麼能發生那樣的事兒?」凝月說:「有人故意設計好了的,孩兒無論如何也是躲不掉的。」裴夫人說:「月兒,你都知道了?」凝月說:「即使不是在晟香殿旁的小路上,也還會是在其它什麼地方。」

裴夫人搖著頭,無奈地說:「陛下只有一個,瞪著眼珠子看著的人又太多了。」凝月看著母親,安撫地說:「母親放心,孩兒會更加小心的。」停了一會兒,凝月接著說:「母親,還需要父親與恩師講明白,勸一勸恩師千萬不要再自尋煩惱,否則自己吃虧不說,稍有不慎還恐怕要著了有心人的道兒。」裴夫人嘆了一口氣,說:「誰能想到你恩師那樣一個有學問的人,也不能剋製住自己的情慾,果然是自古情關最難過。」

裴夫人還是不放心,又問說:「現如今,陛下對月兒還好嗎?」凝月思慮了好長時間,才說:「陛下對孩兒,就是若即若離,不遠不近的,既不是一味地強迫,縱情恣樂,毫無節製;當然更不是男女之間的伶愛,情投意合,惺惺相惜。」

裴夫人嘆了一口氣,勸說凝月道:「月兒既然跟了陛下,哪裏就能像是尋常百姓夫妻那般,舉案齊眉,心心相印。」凝月毫不猶豫地說:「既便是如此,孩兒也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活著啊!」裴夫人看著凝月還是鬱鬱寡歡,悶悶不樂的樣子,隻好又問道:「月兒還想出宮?」凝月斬釘截鐵地說:「還請父親母親費心,月兒一定要出宮去。」裴夫人看著凝月決心已定,還是惴惴不安地說:「好吧,就依月兒。」

第十日,魏公公回宮來,先拜見了太后報了平安,就來到永安宮,對凝月說:「陛下有東西賞給玥貴人」。說完,拿出一塊錦布遞給凝月。凝月打開來看,只見上面是皇帝寫的「相攜相守」四個字;凝月看了,愣在地上,好長時間不吱聲。魏公公著急還要趕回去,催促凝月說:「玥貴人?」凝月抬眼看著魏公公。魏公公接著又說:「貴人娘娘不應該為陛下做點什麼?」凝月想了一想,還是走到畫案邊,坐了下來,拿起筆,寫了幾個字,疊好後,交給了魏公公。

皇帝第二十日晌午才回到帝都的皇宮中,先去了太廟參拜了祖宗,又去了前朝,見了群臣後,才來到上陽宮拜見太后。三妃和凝月已經在上陽宮中等候了。皇帝拜見過太后,眾人又參見了皇帝,大家都安坐下來。

皇帝的眼睛在每個人的臉掃過,到了凝月這裏,看見凝月坐在距離自己最遠的座位上,微微低著頭,幽嫻多情,溫良恭儉,最是與眾人都不一樣,皇帝的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一直盯著凝月看,好長時間都沒有轉動一下眼珠。

上陽宮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凝月不知是何緣故,抬起眼簾,向太后所在的地方看去,只見太后看著自己;凝月不明所以,又看向皇帝,只見皇帝的臉紅彤彤的,露著笑模樣死死地盯著自己看。時隔二十日,凝月再見到皇帝的毫無顧忌,像是要吞噬了自己的眼神,凝月的內心也禁不住砰砰地直跳。

只聽太后說:「勤兒,」皇帝沒有回應。太后咳嗽了一聲說,聲量稍稍大了一些,又喚了兩聲:「勤兒,勤兒?」只聽皇帝回應太后,說:「母后近日可好?」太后說:「一切都好,勤兒此次出巡辛苦了!」皇帝說:「讓母后掛念了。」太后問說:「除了內江幾個州,陛下還到了哪裏。」

皇帝說:「除了內江等幾個屯糧較多的州,兒子還去了津口、內丘兩地。」太后想一想說:「津口是富庶之地,陛下以為現如今怎麼樣?」皇帝說:「雖不是肥馬輕裘,鐘鳴鼎食,但也是雞鳴犬吠,人口稠密。」太后紅著眼圈,說:「先帝可以安心了。」

太后又問:「內丘的情形如何?」內丘多山地,土壤瘠薄,人煙稀少,旱魃為虐,民事荒涼。皇帝去到內丘也看到有些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皇帝剛才聽見太后說起先帝,思量著如果說出內丘的實情,怕是太后心裏不痛快,自己還要想方設法勸解太后,於是說:「內丘依舊如故。」太后聽了,心裏明白,看向宮門口,面上現出愁苦之態,再也不說笑了。

眾人乾坐了好一會兒,皇帝輕咳了一聲,對著太后,笑著又說:「不過,兒子倒是遇見一件喜事。」太后問說:「什麼喜事?」

皇帝說:「兒子在內丘的時候,正趕上一戶人家生孩子,什麼法子都用上了,就是生不下來。」皇帝說著,向凝月這邊看了看,接著說:「這時來了一個遊醫高僧,既不切脈問診,也不打坐念經,隻對那家人說:『只要真龍現身,就能生下孩子』的話。」太后看著陛下,臉上有了笑模樣,說:「那高僧說得不錯,真正是真龍天子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凝月只聽了這事兒的開頭,就知道是皇帝在現編胡謅出來的,要討太后開心,只是也不點破兒,靜靜地坐在座位上聽皇帝往下說。

皇帝說:「那家人聽說如此,如何還敢妄想,也不管那媳婦的死活了,隻著急預備下了後事;兒子口渴想喝水,走進他的家門內,可巧那媳婦就生了,還是個男孩子,全家人喜得不行,非要認兒子做乾爹。」太后來了興緻,問說:「勤兒認了嗎?」

皇帝說:「那高僧說,『這個小孩子虎頭虎腦,頑皮可愛,正適合做乾兒子。』」太后說:「勤兒怎麼說?」皇帝說:「兒子以為,天下的子民都是兒子的孩子,兒子無需厚此薄彼,就推辭說,自己年輕無知不敢為人父親。」

太后聽了,點了點頭說:「勤兒做的也不錯。」停了一停,接著又說:「勤兒是該有個自己的孩子了。」說完轉過臉來看著凝月她們四人,說:「馨兒、玥貴人,你們幾個也都聽見了吧,都用用心;哪怕是得個公主,哀家一樣重重地有賞。」霍貴妃四人站起身來說:「臣妾謹遵太后娘娘、陛下的旨意。」。

凝月快要就寢的時候,有內臣來報說:「陛下來了。」凝月連忙起身相迎,皇帝看見凝月站在宮門口的地上,一把就抱起凝月,疼惜地說:「仔細有蚊子咬著你。」說話間,也不停下腳步,直接來到內間,把凝月放倒在臥榻上,自己躺在凝月的身邊。他二人分別二十日,早就是乾柴烈火。事畢,皇帝看著凝月,深情地說:「月兒寫得真好。」凝月微微閉上雙眼不說話。皇帝輕聲說:「不離不棄。」凝月抬眼看著皇帝,說:「臣妾生生世世絕不離開陛下,陛下也不要放棄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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