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谷的大殿內，安靜的落針可聞。

老頭兒坐在上首，白朮坐在一邊，還有各種師兄弟師姐妹，將整個大殿圍的水泄不通。

段星梗著脖子站在秦艽的身邊，腦子裏嗡嗡的，完全沒有其他想法了。

他剛才，都說了些什麼？

神經病，老不死……算了，不能想，光是想想，段星就覺得腦瓜疼的厲害。

說實在話，他現在都還覺得藥王谷這幫人有病，還病的不輕。

但是，這話他永遠都只能憋在心裏了，再也不可能說出來了。

秦艽倒是放鬆，站在那任由所有人打量。同時，她也在打量在坐的人呢。

這裏，就是娘親長大的地方？這些人，都是娘親的親人嗎？

娘到死都沒回來看一眼，應該是她最大的遺憾了吧？

雖然娘從來沒說過要回藥王谷，但是秦艽知道，她娘很想藥王，很想回來看看。

秦艽看著這屋子裏的擺設，似乎看到了娘親在這裏長大的影子一般。

老頭兒坐在上面，垂眸看著秦艽，喚了一聲：「嬌嬌啊！」

秦艽一愣，看向老頭兒，神色間有些不自然。

嬌嬌這樣親密的稱呼，以前只有娘親會叫，偶爾秦山會叫。後來，就成了段星的專屬。

現在聽到別人叫這個小名，她還是有些不自在。

但是一想到對方的身份，秦艽又釋然了，應了一聲，說：「我在。」

老頭兒委屈的看著她，說：「我已經正式向你介紹過我自己了，但是到現在，你也沒叫我一聲師祖。」

一邊的白朮插嘴，道：「你也沒叫我一聲師叔。」

說完，兩人都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有些緊張的等著她開口。

秦艽沉默片刻，然後道：「在此之前，我想先問三個問題。」

老頭兒差點一口氣憋死，等來的是三個問題，差點委屈哭了。

但是，還是好脾氣的道：「你問。」

秦艽：「我娘親的身世到底如何？你們和她，有血緣？」

老頭兒道：「你娘親，是我在谷外撿回來的棄嬰，與我沒有血緣關係。但是，我視她如己出。」

秦艽點了點頭，確定了她娘應該沒有其他親戚了，面前這些就是全部了。

秦艽又問：「當年，我娘為何到死都沒回一次藥王谷？是你們不讓嗎？」

這個問題一出，老頭兒眼眶一紅，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白朮看了眼老頭兒，難得沒有挖苦，而是嘆息一聲，說：「這件事，說來話長。」

白朮緩緩道：「師傅當年疼愛小師妹，捨不得她遠嫁，一直將她留在身邊。在她出谷之前，已經為她物色好了一個未婚夫。但是，小師妹出去之後卻看上了秦山那廝，不管不顧的硬是要跟著秦山去。師傅幾次三番想要將她帶回來，都被她拒絕了。後來師傅氣急，說了一句狠話，小師妹性子倔，在那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不止沒回藥王谷，就連從藥王谷學的一身本事都封存不再用，徹徹底底的和藥王谷斷絕關係。

秦艽皺眉，看了老頭兒一眼，說：「說了什麼狠話？」

白朮：「我就當沒養過你這個女兒。」

秦艽：「……」

白朮嘆了口氣，說：「師傅性子急，說的氣話。說了也後悔了，只是拉不下來那個臉去找師妹。誰知道師妹也倔，愣是沒回過一次頭。後來，師傅再也待不下去，跑出去找她的時候，她卻已經……」

話到這裏，白朮便停下了。側頭看了眼老頭兒，老頭兒已經哭成了淚人。

秦艽沉默許久都沒說話。

她大概能理解，為何娘親明明醫術卓絕卻從來不用。

她不回來，是自覺沒臉，對不起老頭兒。她不用從藥王谷學到的一身本事，也是覺得心中愧疚，覺得自己不配。

秦艽的眼睛紅了，她低聲說：「我知道了。」

老頭兒淚汪汪的看著她，問：「嬌嬌，你是不是在怪我啊？怪我沒早點去看你娘，怪我說了那狠話……」

「沒有，」秦艽嘆了口氣，說：「此事，怪不得誰。路是她自己選的，她自己將她走完了。」

老頭兒一聽，更加傷感了，喃喃的道：「我當初就不該跟她賭氣！」

秦艽看他眼淚又要湧出來，連忙轉移了話題，說：「第三個問題，你將我夫君帶回來做什麼，還那麼對他？」

老頭兒斜睨了段星一眼，沒好氣的說：「外面的男人壞的很，誰知道他是不是秦山那樣的王八蛋？我不放心，當然要拎他回來考驗考驗了。」

秦艽：「……他不是的。」

「誰知道他是不是？」老頭兒冷著臉，說：「秦山當年在我面前賭咒發誓說要好好對青黛的，結果呢？他不知從哪裏弄了個女人回家，還多了個女兒。」

說到這個，老頭兒就氣的很，眼裏的神色也跟著冷了下來。

秦艽無言以對，看了看身邊的段星，一時間找不到話來反駁。

一邊的白朮涼涼的道：「當年，秦山將那個女人帶回去之後，師傅差點要了他的命。若不是看在你娘和你的份上，秦山早就下去見閻王了。」

秦艽詫異的抬頭看向老頭兒，有些感動。

他雖然生氣，但是卻一直關心著她娘。

他後來生氣不去看青黛，怕是因為恨鐵不成鋼吧。

青黛鬱鬱，他也不高興，索性便眼不見心不煩。

老頭兒指了指站在一邊的段星，冷冷的道：「這個人，出身勛貴之家，從小就是個二世祖，酒色財氣中泡著長大的。不止如此，他還男生女相，長了一副招蜂引蝶的樣子。這樣的男人，十個有十一個都是壞的，你嫁給他，我很不放心。」

段星覺得冤枉的很，忍不住為自己辯駁道：「我的出身也不是我能選擇的啊……我是個二世祖沒錯，但是我潔身自好，從來不亂搞。我這張臉也不怪我啊，這是爹娘給的啊。」

頓了頓，段星又道：「再說了，我這張臉，娘子可喜歡了。對吧娘子？」

秦艽嘴角抽了抽，斜睨他一眼，說：「你少說點話！」

否則待會兒被打，她想救都不好出手，畢竟都是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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