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天雖然怕死，但是也是個狠角色。

為了保住兒子一條命，親自動手打斷了兒子一條胳膊。

路戎有些無趣的眨了眨眼，將手中的刀收了回去。

「從此往後，我不希望在紅塵看到他。」路戎淡淡的道：「若是再讓我在紅塵看到他，到時候我可不會手下留情。那個時候，可不是一條胳膊就能解決問題的了。」

楊明天咬著牙，沉聲道：「是，我記住了。有大將軍在這裏鎮著，就算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讓他再來紅塵啊。」

「最好是。」路戎說完，轉身便回到了青黛的身邊，看也沒看外面的楊明天一眼。

楊明天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轉頭將楊政扶起來，上了旁邊的馬車。

楊政舊傷未愈再添新傷，上了馬車之後渾身都在哆嗦。

他疼的臉色煞白，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楊明天沒說話，一隻手緊緊的握著楊政的手。

楊政靠在馬車上，抬手甩掉了楊明天的手，咬著牙一字一句的道：「父親，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啊。」

楊明天盯著他，緩緩的道：「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對你嗎？我若是不這樣做，你今日能活著離開嗎？」

「你好歹官拜尚書，用得著這麼怕那個什麼大將軍嗎？」楊政吼道：「尚書雖不比大將軍位高權重，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你怎麼就那麼怕他呢？」

一想到楊明天剛剛在那個路戎面前搖尾乞憐的樣子，楊政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堂堂尚書，滿頭大汗的求著別人，怕是在皇帝面前也不會比這樣更卑微了。

楊明天閉了閉眼，壓下往上竄的怒火，咬牙切齒的說：「你平日裏不學無術也就罷了，你怎麼連最基本的常識抖沒有呢？你以為那是誰？那是路戎，全天下就這麼一個！」

「若是別人，哪怕是個王爺，我也不會這般忌憚。」楊明天沉聲道：「可偏偏是路戎！」

楊政還是不能理解，道：「他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

「他沒什麼過人之處，唯一的過人之處就是不怕死。」楊明天沉聲道：「這個將軍的位置，是他靠手裏的一把刀用命搏出來的。還有，他無父無母無親無朋，毫無牽掛。他從不結黨，從不站隊，從不與其他皇子公主結交，在整個朝廷，他是獨一個。除了皇帝，沒人能使喚他。他是皇帝的一條好狗，也是皇帝的一把利刃。因此，他就算是殺了人，皇帝也一定會保他的。」

楊明天神色有些陰沉，瞪著楊政道：「你招惹誰不好，偏要去招惹他？」

楊政咬牙道：「我不過是氣不過，想要找紅塵的麻煩，讓那個臭丫頭付出一點代價罷了。誰知道他竟然在紅塵？還對那幫臭婊子百般維護。」

「糊塗！」楊明天罵道：「你以為我為什麼到現在都按兵不動？就是因為知道路戎現在護著紅塵。」

楊政：「我又不知道。」

「你……」

楊明天揉了揉太陽穴，道：「回去好好養傷，這件事你就別管了。」

楊政一聽，立刻急了，道：「那我不是白白的丟了半條命？不行，我……」

「你放心，這筆帳，我遲早會找秦家算的。」楊明天看他一眼，道：「好好養著，我會讓那丫頭跪著求你的。」

楊政一想到秦艽會跪在自己的面前求自己，他一肚子的火氣立刻轉化為興奮了。

「好，我知道了。」楊政道：「父親，你一定要將那個臭丫頭送到我身邊來。我要是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還真的以為本少爺是個膿包了嗎？」

他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歸根結底都是拜秦艽所賜。

楊政腦子裏就一個想法，一定要將那丫頭給弄到手。

———

紅塵，一片狼籍。

青黛看著被踹爛的門和砸壞的東西，欲哭無淚。

紅塵的小廝和姑娘們都在主動的收拾殘局，有的還來安慰青黛。

但是青黛的臉色一直都不太好看，紅著眼睛，像是隨時都要哭出來一般。

路戎看了她幾眼，以為她是心疼錢，便掏出一張大面額的銀票遞給青黛。

青黛：「……？？」

路戎：「別難過了，拿著這些錢，買新的便是。你的錢就放著，不花你的。」

青黛嘴角抽了抽，道：「你以為我是在心疼錢？」

路戎：「難道不是？」

青黛：「……」

好嘛，的確是有那麼一點點原因。

畢竟，為了提高紅塵的格調，這些裝飾的東西都是用的最好的，個個都價值不菲。就這麼被砸壞了，損失不低。

她看了看這些東西，低聲道：「這裏，是我親手裝扮起來的。從一片荒地，到高樓起。再從空蕩蕩的屋子，到如今的景緻。這些，都是我花費大量心血的。如今被毀，我心裏難受。」

路戎一頓，將手裏的銀票收了起來。

他說：「沒事兒，我陪著你重新再做一遍。」

青黛愣住，偏頭看向路戎，終於是忍不住問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路戎：「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青黛伸手指了指自己，說：「我，青樓女子，一輩子就這樣了。你，當朝大將軍，前途無量。你這樣的人，不應該和我這樣的人攪合在一起。傳出去，於你名聲有損，前途有礙。」

路戎笑了一聲，神色嘲諷，說：「都是人，誰也沒比誰高貴。再說了，若是你一個女子便能毀了我的前途名聲，那我拚死換來的這權勢地位又有什麼意義？我也用不著混了！」

青黛：「……」

以前看著這位大將軍悶不吭聲的，實在是沒料到他骨子裏竟是一個這般狂妄的人。

青黛沉默片刻，又說：「我這紅塵，是青樓，不是什麼好地方。大將軍以後還是少來吧，朝堂和戰場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

青黛說完，也沒看路戎的臉色，轉頭和紅塵的姑娘們一塊兒收拾東西去了。

路戎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看了青黛一會兒，轉身離開了。

青黛眼角的餘光看見路戎離開，微微的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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